瑜路凡对于小弟们的过往并不是很感兴趣,她吃饱后跑到沙发上背起物资,朝时潜招招手。
时潜立刻从餐桌上跳下,跟着跑了过去。
——昨天约好了,今天要出去和初元碰头呢。
时言跟着站起来道:“我跟着他们。”
顾峰叮嘱:“训练开始前回来啊!”
时言应了一声。
三个未成年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外,顾峰才把目光收回。
包小颂双手交叠置于肚皮上,安详道:“哎呀,儿行千里父担忧啊,顾队,您这是生的队长命,操着父母的心呐。”
“闭嘴。”
.
瑜路凡脚踩参差不齐的石板路面,插着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方辽阔的世界,整只崽都活了过来。
多么美丽的树木、草丛、野花!多么新鲜的空气啊!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哒。
不过没关系!这片土地,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神梦泽最强首领,征!服!的!
瑜路凡呼出气。
而后猫着腰,贴着RTG房子的外墙,警惕地四处张望,然后小心翼翼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顺利到达拐点,再缓缓探出头……
安全确认!
她朝身后招了招手,时潜立马有样学样跟上。
两小只跟做贼似的扒在墙角。
时言:“…………”
他常常因为不能融入他们而感到自卑。
这个时间点,正是弄堂住户出来放风的时刻。
弄堂的树荫下有一张石桌,大爷们都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下棋解闷,围观的大爷站在旁边,偶尔伸出手指着棋局点评两句。
距离树荫不远处,奶奶们晒着太阳,聊着天。两只手置于胸前,一挑一勾慢慢织着毛衣,脚下专门用来放毛线球的布袋偶尔因为毛线的带动而发出动静。
另一端灌木丛下,一群半大儿童正围在一起做着小游戏,嬉笑玩闹的声音传出好远,让整个弄堂充满生活气息。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有些困惑。
——她没办法在这些陌生人身上感受到威胁。
除了那群小孩里的个别几个头上有些淡到看不清的金雾外,其余的大人头顶都是空空如也的。
难怪需要抱团聚居,这里的居民也太弱了吧!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哟,哪来的小朋友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哪家的?”
瑜路凡快速回身,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时言稍稍上前,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所有突发情况。
……队长刚给他发信息说,让他看着点,别让他们凡哥冲上去……
咬人?
时言默默观察着前面的人。
——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身材有些微微发福,身着孔雀绿直筒毛衣裙,耳朵手指上戴着价值不菲的饰品。
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的。
嗯,很不好惹。
瑜路凡却在看清她空空如也的头顶后,松了口气,立正站直。
没有金雾,很弱。
嗯。不足为惧。
女人视线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看到时言的头发后嫌弃地蹙起眉,冲他开口问:“你们住哪啊?”
时言礼貌地报出了RTG的门牌。
“哦,余火他们那啊,”女人摆摆手,又好奇问:“话说最近余火早上都不怎么出来唱了?我还想听呢!”
时言:“他……忙着训练呢。”
“训练?什么训练?”
“嗯……就,电子竞技的训练。”
“电竞?”女人思索片刻后恍然道:“就打游戏是吧!”
女人嗓门很大,引来不少遛弯居民的注意。
女人皱眉,不可思议道:“原来他们那群小伙子就成天窝在屋子里打游戏?!”
“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这么荒唐?!亏我还挺喜欢余火那小伙子唱的曲呢!”
女人又看向时言:“你也是来打游戏的?也是,一看就不像正经人。”
四周议论纷起,似乎附近的人都在朝这边聚拢。
弄堂里的居民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早已跟不上飞速发展的科技时代,对电竞行业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只有很差劲的人才会天天打游戏——这种程度。
住在郊区养老,儿女不在身边,他们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做,就喜欢唠嗑、八卦,颇有些听风就是雨的味道。
这下一听到平时关系不错的年轻人竟然天天打游戏,再加上有人不嫌事大地煽风点火,他们脸色一下就变了。
“哎哟…我说他们那群小伙子成天干什么的咯,原来是打游戏啊!”
“各个看上去都怪好看,怪乖的,怎么是做这种事情的啊!”
“这不是不务正业嘛!要是我儿子这样,我得气死哟!”
“诶,听说他们这叫有网瘾!这种人一般很恐怖的!会打人的!”
“啊——??”
时言愣在原地,眼里尽是不知所措,被这么多人打量着,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了。
他想试着开口解释:“我、我们不是……”
又忽然咽了声。
——他嘴笨,会越描越黑。
时潜已经被吓得凑过来,紧紧抱着哥哥的腿,眼眶湿润,一动不敢动,只是一声一声叫着:“哥哥……”
“我要赶紧给老张打电话咯,他怎么把房子租给这种人啊!这是对我们社区居民安全的不负责啊!”
“也没必要吧……他们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呀……”
“现在没做,以后就保不准啦!”
“可不是么,老张倒好,自己跑了,招的什么人进来嘛……”
众人的声音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一下一下轰进时言的耳朵里,撞得他眼前发黑。
这些声音,渐渐与记忆深处的某些重叠——
“他肯定有问题啊!不然他妈当初能走?”
“现在可好,他爸忽然也没了,说不定就跟他有关系呢,那臭水沟子哪淹的死人啊!”
“命硬!就是他克死的他爸!”
“小小年纪也不学好,听说他天天在网吧打游戏咧!”
“打游戏?不会是没钱了才……”
时言忽然觉得身体阵阵发冷,猛地晃了一下,茫然地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妈是和他爸离婚的,他爸是自己失足的。
他爸把钱赌没了,他去网吧打游戏只是想混口饭吃——想活下去而已。
他只是在努力活着。
有错吗?
时潜的声音也在逐渐远离。
身边闹哄哄的声音忽然消失不见,时言只听得见耳旁阵阵嗡鸣。
忽然,一道酥酥的奶音霸道穿过翁鸣,在他耳边炸开。
“你们明明种族相同、住所相邻,喝着同一来源的水,呼吸着同一处的空气。”
“你们本该互相扶持才对,为什么会对危难时最可靠的伙伴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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