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陈玉娘还是杨露禅现在都把陈老大的事给忘了,他们在为拜堂成亲以及洞房的事头疼呢。

三叔祖还是高坐在堂,总得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吧?为了这个,陈长兴要求杨露禅和陈玉娘也给个面子,拜堂时不得说话。

他怕万一呀,再撞上天雷勾动地火,那事情就糟糕了。

不过这会不管是杨露禅还是陈玉娘都像行尸走肉一般什么反应也没有,没办法吧,心里忐忑不安,都想着等下该怎么办了。

至于在场的人,这些就当是泥塑木偶吧,还没想通该怎么过关呢,哪有空理他们。

不是他们不想理就能不相干的,这头刚刚完成了拜堂呢,观礼的人群后面就响起了一声:“慢!”

人们转过身,自觉地向两边排开,陈老大带着他老婆闯了进来。

当然他们身边还跟着个陈老三呢,他还以为大哥是为了赶上小妹的成亲礼才喊一嗓子,其实他也紧赶慢赶的。

因为陈老三的关系,大伙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人生就这一次,当哥的不想错过情有可原。

可陈老大忽然就摘下了斗笠,当成了暗器一样掷了进来,这就是大家没有意料到的了。

飞旋的斗笠从人们头上掠过,旋得太疾,发出咻咻的响声。

杨露禅哪怕再出神,自我保护的本能还是有的,他气劲一发,就把那顶斗笠弹开。

变了方向的斗笠飞旋之势不减,冲进了陈家祠堂上吊挂着的一口大钟里,撞得钟壁发出了当当当当的响声。

作为唱礼的豆腐哥火了,大吼一声:“谁敢来捣乱?”

他人是年青,可辈份不低,不然也不会由他来唱礼了。

陈老三也搞不清情况,忙提醒陈老大:“大哥,今天是小妹的婚礼,可不兴西洋那洞房的花招。”

陈老大没出声,豆腐哥冲了出来,他一步跨出一丈多远,三步就到了陈老大面前。

他也懒得说话了,腾身而来时一拳射虎冲锤击出,这一拳可不是一般的冲拳,别以为对方跳起没了重心就好应付。

冲锤是旋冲劲,将全身的劲道都通过抄步冲锤加进了旋劲里,等于是在即将化劲的边缘了。

这一招对手接下的话冲锤者能重新获得借力点,同时劲道也会全部加诸受拳者的身上,可不轻巧。

不接,呵呵,下面就是弹腿变招后的金刚捣锥,下砸势,更难受,还会被前面一脚给干扰重心身形不稳。

这是太极炮锤里跟对手不死一体的一招,谁说太极绵软的,刚烈起来拳拳打死人。

在婚礼上敲响钟,这就不是什么好人,哪有这么干的,既然是恶客,那就恶待吧。

陈老大也没有还手,而是用了最为适宜应对炮锤的办法。

他一个铁板桥倒了下去,后背都快贴着地了,即不接,也避了砸。

可他这个铁板桥还能动,绕着豆腐哥转了半圈。

豆腐哥打空了,可他今天一点都不怕这种地趟拳的招法,他突然收拳玩起了倒撵猴。

可他的倒撵猴不像猴了,杨露禅这几天大发利是,把后世的杨式太极、孙式太极、吴式太极全都卖弄出来了。

不单单卖弄,就连发劲的方法也说了。

这一招倒撵猴就变成了孙式太极丹法的熊形,是把形意、八卦、太极融为一炉的产物。

豆腐哥得了便利,每倒撵一步脚都重重踏在地上,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可他的每一脚都没有声音,以游龙步的圆转不断得追着陈老大踩踏,举重若轻。

他心里生气着呢,露禅的大喜日子,此人也忒不知趣,敲钟?我给你送终就好。

陈老大终于顶不住了,为什么陈家沟的太极拳全变了样呢?变了还不要紧,可它要命了,威力大了太多。

他一跃而起,架住了豆腐哥的“熊掌”,大吼起来:“豆腐,你看看我是谁?”

“我管你河南排第几呢……你是小哥?”

豆腐哥终于把陈老大认出来了,主要是因为陈老大那撇胡子让人看不出,而且他也比出去时老了许多,满脸风霜说的就是这一款。

他叫小哥有道理,年纪上陈老大大过他,可辈份上陈老大小过他,小时候陈老大带他玩时就喜欢吃他空子让他叫哥,然后就小哥小哥地叫上了。

认是认出来了,可豆腐哥又不高兴了,摆出了族叔的脸:“你怎么回事,没看今天是你小妹的大喜日子吗?都那么老了还不长进。”

陈老大自己作妖,被斥责得一句话都还不了嘴。

好在陈老二凑上前来,解了陈老大的窘:“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快,小妹结婚了,来来来,我告诉你,妹夫可是号人物,拳可通神啊。”

陈老大不置一词,而是看向了陈玉娘,他张开怀抱,笑盈盈地站在原地。

按照他的理解,陈玉娘应该把盖头一甩,然后乳燕投林一般扑入他的怀里,以前一直是这样的。

可陈老大就窘在了原地,因为陈玉娘动也没动,愣愣的。

还是杨露禅先回的神,他用肘尖捅捅陈玉娘的手臂,让陈玉娘猛地一闪,又想攻麻穴,不行。

杨露禅这时才小声提醒她:“你大哥回来了。”

三叔祖这时也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口中哀声:“栽秧!”

在陈家沟就数三叔祖最宠陈栽秧,一直是他的撑腰杆,毕竟是长房玄孙嘛,最得老人家的厚爱。

陈栽秧会来事,走上台阶,离了两级就向三叔祖弯腰行礼了,哪里像一个捣蛋破坏王的样,倒是显得文质彬彬风采爽面。

三叔祖那叫一个激动了,眼角都含泪了,不断地点头:“总算回来了。”

陈长兴没眼看这种孝子贤孙的戏码,又坐在正堂的椅子上:“好了,迟些再叙,我还等着喝茶呢,露禅和玉娘也在这等着。”

陈栽秧闻言走进了祠堂,陈长兴也站了起来,父子两人谁都没说话,都眼直直地盯着对方,好像要在交锋一般。

陈栽秧很窘,抿了抿嘴,可始终张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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