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易只在下邽停留了半日便率军西进。
任命官吏维持县治不是他的职责,他只留下了两个军吏,要他们和仇志一道,准备迎候皇帝陛下的大军。
短暂停留的龙骧营刷新了下邽人对于军队的认知。
在他们的印象中,军队不是像更始军那样颐指气使、一进城便闹得鸡飞狗跳,便是像赤眉贼一般乱糟糟地掳掠无度。只要有军队进城,百姓必然紧闭门户,全都缩在家中,希望自己的存在感越低越好,千万不要被这些不讲理的大头兵盯上。
下邽人虽然听说了小皇帝赈灾之事,对他产生好感,但是龙骧营进城依旧让城里人感到有些紧张,当然,紧张中也带着好奇。
下邽城依旧是家家户户关门闭门,但是紧闭的门户后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窥探。
没有想像中的鸡飞狗跳,龙骧营在一片肃穆中进城,在百姓的眼里,这支队伍整齐得太不像话了。
统一的服装,统一的步调,个顶个挺直的身板,朝气蓬勃的脸。对于看惯了大阅兵的现代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是在那个乱世,在见惯了乱兵的百姓眼中,没有这个比这更震撼的了。
他们在门缝里偷看,回头轻声地向挤在身后的家人说道:“这军容,真是威武啊!这些士卒还都是孩子呢!比咱家的娃儿大不了多少。”
而他们家的那些娃儿们,挤着跳着看不见,一急之下,竟拽开了门,跑到外面去,任大人怎么吆喝也不回来。
原来空荡荡的街道边零星站了几人,并没有受到羽林军的驱赶。那些士卒们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这使下邽人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渐渐地走出家门,到了后来,几乎所有人都从家里出来,站在路边观看传说中的皇帝亲军,不时地指指点点,发些议论。
“看他们走路,都迈同一条腿,从这边看过去,就像一个人似的。”
“看他们的衣服,好奇怪,但是看起来真精神。”
“那些夷矛高高地竖着,倒像是城外的林子似的。”
突然,他们的耳边响起口号声:“羽林威武,大汉之光,龙骧虎贲,千里鹰扬!”
这一声由数千人一起吼出,真是震天动地,慑人心魄,下邽人吓了一跳,呆楞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等到龙骧营齐声高唱“礼仪要留意,莫要打和骂。爱护田和地,不可踩庄稼。买物要给钱,不可强取之。价钱应公道,不可勉强要。”下邽人就真的开始喜欢了。
“这军容军纪,这才是咱们大汉的王师。”
“哎呀这些孩子怪精神的,老婆子我是越看越爱,来孩子,饿了吧,来个蒸饼吃,别推,拿着!”
至于那些半大少年,就更不用提了,跟在后面嗷嗷地跑,羡慕得不得了。
羽林军龙骧营在下邽城里转了一圈,嬴得了全体百姓的心。
仇志一直跟在屯骑校尉身边,与孙易指点江山,纵论军事,他久在军中,熟习武事,人生经验也丰富,说话十分有见地,孙易见他是个人物,便留下两个军吏,陪他带人马向东迎接皇帝陛下的大军,以便向皇帝举荐。
等龙骧营出城西去,仇志对仇远道:“兄弟,你在家好生侍奉父母,为兄要追随放牛皇帝去了!”
仇远惊喜地道:“兄长,你终于要出山了?”
仇志道:“四方郡县见此等王师,必会望风而降。观其军知其人,仁而有威,英雄之主也,必不会久困盗贼之中。吾等武人,自当在刀枪中搏出功名禄位,遇此雄主,怎能轻易错过?”
说罢便开始点兵,收拾出精兵一千余人,带着向东而去,迎接皇帝陛下的大军。
龙骧营出了下邽,顺着大路疾行,到第二日晌午,见到路边乱糟糟的,到处是包裹行李和歇息的士卒,一片狼藉。
见了龙骧营的旗号,有人迎了上来,自报名号,原来是临沂营士卒。孙易问道:“临沂将军何在?”
“将军去附近乡村征税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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