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进单人停尸间,逆光相照将来者的黑影越来越长。

单看那道诡异的长条黑影,连身黑袍长袍的裙摆随风舞动,目光再移,它似乎手持一把棍状武器,屹立在病床床头。

倒真有几分死神的风范。

病床上散发恶臭的方别抹干净脸上的血污,暗叹总算是没白费功夫。

不枉他苦心设下了这么大一个局请君入瓮。

终是来了。

之前所有的流程只是一场仪式,从伪造重伤现场,再到雇佣群众演员制造紧迫感,配合一众专业人士的失败手术,最后被送往停尸间。

都是专门针对这位“死神”的召唤仪式。

据临终院一些老人说法,只有哪天有人死了,才有几率见证那个恐怖传说,

临终病房或多或少有人见到诡异黑色身影,却一致保持某种默契对其视而不见。

老人家的说法是阎王爷来收人,凡夫俗子不可直视,更不敢惊扰。

久而久之,这也成了临终病院只流传在病人之间避而不谈的都市传说。

借着自然光线,方别目光所至那位身着黑袍的怪物身上。

没错,以他的视角来看这正是一只怪物。

头戴一顶黑色宽檐帽,向下而视,一副诡异的墨镜起码遮挡了大半边脸庞,要数最怪的还是墨镜底下那条长长金属黄铜尖嘴,好似乌鸦身上最明显那只鸟嘴。

身披着神职人员独有黑色皮质长袍,映着月光的长袍凸显着某种反光物质,方别清晰判断出它的衣物上可能涂有某种半透明隔绝物质。

无色无味,恐怕是石蜡。

它左手紧握胸前的金属十字架,另一只手握着的装备却并非镰刀,而是一把中等长度的细棍。

这副哥特式的文艺复兴装扮,方别只一眼便识出其身份。

他对这个形象还算熟悉。

大概在十四世纪四五十年代的欧洲,鼠疫肆虐期间诞生的产物,一种名为“瘟疫医生”的特殊游医群体兴起。

他们专门走访鼠疫灾区治病救人,其所至之处必然是尸横遍野,算得上是寻常人家的又敬又畏的存在。

方别肆无忌惮的看着这位广为流传的异常生命,大概能猜到那些祸端的由来。

它的出现,已经揭晓了谜底七八成。

瘟疫医生目光冰冷的落在这人身上,周遭的温度至少跌破十度以下。

顿时狂风大作,整座房间的墙壁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迅速腐化,大块大块掉落在地上。

几乎形同实质的杀意凝聚在这位假死者身上。

它并没有弄清这人是如何做到,心脏间接性停止可非科技能做到。

也正是觉擦到那人临死前强大的执念,及后来身死后已久的平静,它才敢大大方方现世。

可再当见到方别若无其事的起身,“瘟疫医生”只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愤怒,它痛恨欺骗,更痛恨用这般卑劣手段达成目的。

那股强烈情绪爆发如同火山将爆发,随时可能喷涌后吞噬所有。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话语刚落下,觉擦到氛围不对的方别皱起眉头,迅速从床的另一边滚下,并低头大喊道:“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嗤嗤嗤嗤!”

临近的走廊发出诡异的金属摩擦震响,却是一步步逼近病房。

透过门去,却只是空荡荡一片,不见声源的主人。

“彼岸”座下头号战将已然现身。

这般异常生命间的斗争,又岂能是他区区一个热心市民能解决。

做这个决定前,方别早就准备好了后手,以足足五个童话故事为巨额代价,换取一次幸子出手。

她隐匿在某处随时准备支援,以保方别安全。

第一次独自深入龙潭虎穴就算了,这回明知山有虎,他又不是武松,何必再让自己深入险境。

幸子的到来无声无息,尽管没看见她,却不代表她不在。

或许一个不经意间,就有人在你后背拍你肩膀。

趁着这个空挡,瞅准瘟疫医生,方别手掌随即探入口袋,取出小黑本,再次将第一页迅速撕下,只见一阵金光泛起,那片夹杂“活人棺”的金色纸业直直的朝着现身的异常生命贴去。

经过上次的实验,方别手法越发娴熟,已经能够通过契约借用它们的力量,非但是用来封印异常生命,就连不久前的假死状态也全靠着活人棺出力。

真正让方别从手术间出来后陷入休眠状态,这才能骗过眼前异常生命。

符咒般的金纸就要触碰到瘟疫医生的一瞬,却形如一张普通废纸,不上不下的漂浮半空,寸步未进。

“哧溜!”

只见那名身着古怪教袍的的鸟嘴怪物,精准抬手横立手杖直指符咒。

空间静止,纸张被制于杖前。

它身上猛然爆发出强大气场,神秘的黑色物质紧绕其全身,即便不亲自动手,那张携带神秘力量的纸张也不一定奈何得他。

巨大的力道隔空强刺纸张,只剩零星纸片,却在碎裂之时全部被小黑本收回。

沿着碎纸片的活动轨迹,瘟疫医生的目光又凝聚在那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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