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荀整个人都石化了完全听不懂护士在说什么。
他从来没见过ega发情的样子,自然不明白那和发烧有什么区别,正常人又怎么可能烧到四十多度。
“别紧张我们只是检测一下他的精神力强度,以及身体状况很快就好了。”护士见多了这种场面对他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半夜的医院走廊里空无一人,只剩下严荀独自靠墙站着。
他保持一个姿势整整十分钟,才接受了傅思衡是个ega的事实。
碎片化的记忆袭来,一些细枝末节的事件都串在了一起。难怪他会对alpha催化剂有过敏反应难怪他总是很不喜欢靠近其他人难怪自己总是不自觉被他吸引。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愣。难道他一直对傅思衡感兴趣,只是因为他是个ega?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一猜测。大街上到处都是ega他也没有见到哪个就心跳加速啊也没有见到哪个,就、就想咬他啊。
严荀被一直盘旋脑海的想法吓了一跳开始深刻怀疑自己是个变态。
他们家的教育从小就是将ega奉为珍贵阶层的存在。严震安曾经说过,alpha都是泥做的,ega都是水做的,alpha天生就该被自己的ega驱使奴役,为ta端茶倒水、做牛做马。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对待自己的老婆陆娜的。
严家的家训是,陆娜最大,严震安次之再次是他家金毛,最后是严荀。
因此,当认清傅思衡是个ega后,严荀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或欣喜,而是想扇自己俩耳光他居然甩过一个ega!还是如此出色的ega!
这事儿要是被严震安知道,估计会把他揍得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严荀紧张地满手都是汗,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一会儿担心傅思衡身体出问题,一会儿担心他醒来后不能接受自己是个ega。
路过楼梯间时,他看见有个男人在那里抽烟。
“兄弟,来跟华子?”男人也是满脸愁容,递了根烟给他道。
严荀摆了摆手,说:“味道太大,怕熏着病人。”
男人闻言也把自己的烟掐了,对他道:“看你脸色不太好,你老婆也生孩子?”
严荀哽了一下,支吾道:“差不多吧。”
“别太担心了,这家医院是军区直属的,有保障。”男人安慰他道,“我家这个都是二胎了,我听不得她喊,就上来抽根烟缓缓。”
严荀想了想,问道:“ega都会生孩子吗?那岂不是很痛苦?”
他上生理课的时候全在睡觉,对a两性知识了解的少得可怜。
男人说:“得看有没有生殖腔吧,一般女性ega都有,男性比较少。不过不管有没有,做的时候还是尽量戴套比较好,那样卫生一点等等,我们在说什么奇怪的话题。”
严荀红着脸说:“好、好的。”
他停了停,又问:“发情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男人对他暧昧一笑:“注意啥注意啊,抓紧机会就完事儿了。他们也就在那段时间,会让你随便标记了,平时我要是咬我老婆一口,得被她拿着扫帚追两条街。”
严荀从来没正儿八经地和别人聊过这类话题,易风北叫他看片都是“这个小要挺细,要不要看”、“这个屁股翘,快来看”,类似这样的对话。
他忽然想起来护士的话,“刚分化的ega受到高契合信息素的刺激,是会有发情症状的”。
那她的意思,是指他的信息素和傅思衡匹配度很高吗?怪不得傅思衡一直问他身上什么味道,但别人从来没问过。
他举起胳膊闻了闻,问男人:“我身上有味道吗?”
男人对这方面很懂,了然地说:“你是说信息素的气味吗?别闻了,我们自己是闻不到的,只有和你非常契合的ega才能闻到。唔,我也闻不到你的,不过能感觉你精神力很强。”
严荀很注重收敛自己的气息,但即使是这样,还是难免外泄。
他感觉自己就像十万个为什么,脑袋里装满了对ega的好奇和新鲜,张了张嘴还想问男人。
这时,护士拿着报告走过来道:“原来你在这儿呢,到处找你。给,他情况不太好,你跟我过来一趟。”
男人的脸色顿时沉痛起来,拍了拍严荀道:“兄弟,坚强!会挺过去的!你看看你爱人是什么血型,如果要输血的话,我随时都可以!”
严荀咬牙小声说:“他没有大出血!别咒他!”
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你还不快点过来,我们主任要下班了。”
“来了。”严荀额头青筋乱跳,拿开男人的手跟着她走了。
男人在他身后做了个祈祷的动作,默念道:“阿弥陀佛,哈利路亚,愿各路神保佑他。”
护士把严荀带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穿白大褂的老头正坐在桌前看化验单,眼镜挂在鼻尖。
“主任,家属来了。”护士说道。
听见“家属”两个字,严荀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医生抬起头打量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是山上那个集训部队里的?”
他们都没有穿军装,但一些细节不难看出是军队来的。比如傅思衡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那样的战斗血统,整个华纳五个手指数得过来。
即使是军区医院,严荀也不想多聊这方面的事,于是问他道:“我朋友身体怎么样?”
医生盯了他一会儿,放下报告单说:“他的腺体之前受到过某些药物刺激,有点轻微损伤,再加上alpha信息素的影响,所以导致发情期和分化期同步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也不能忽视。另外,他的器官已经发育成熟,可就目前来说,对信息素的控制不是很稳定。”
严荀眉头紧皱,听得一头雾水,问道:“腺体损伤是什么意思?不能控制信息素又是什么意思?”
医生淡定地说:“就是需要调养一段时间,这期间他可能会随时发情,但最好不要用抑制剂。那样的话可以放任腺体分泌信息素,让它进行自我修复。”
严荀一顿:“不能用抑制剂?”还会随时发情
“是的。”医生对护士道,“小吴,等下帮他们开个证明,方便跟上面申请休假。”
“好的。”护士说着,一边悄悄打量严荀。
严荀说:“我们现在在集训,他可能不太想立刻公开自己ega的身份,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护士略微诧异,说:“这都什么年代了,ega不是早就可以参军了吗,为什么要隐瞒?”
医生眯起双眼,示意她别说话,对严荀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还可以找个和他匹配度较高的alpha,临时标记一次。因为短暂的标记可以覆盖他的信息素,在一个月之内,他身上的味道都会是那个alpha的味道。”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要不你去做个测试,看看和他的匹配度如何?”
严荀半晌没说话,好半天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他需要调养,临时标记会不会对他身体不好?”
医生哼笑一声,说:“不会,只是需要控制信息素注入量。对了,还要跟你说件事。他虽然是ega,但精神力浓度居然是级。所以这个消息我们必须上报给总院,他的身份可能隐瞒不了了。”
严荀愣住了。
他说得是事实。华纳每出现一个级的人物,都会在电视台滚动播报,这是荣誉也是骄傲。
严荀沉默片刻,说:“这件事我要问问他的意见,还请暂时不要对外传播。”
医生看着他,没说话。
他沉下脸道:“我以星际夜巡队副队长的身份命令你,先生。我的父亲是国防总部的严震安司令,相信你应该有所耳闻。也请你代为转告院长,明天上班后我想见他一面。”
护士蓦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帝国最高将领的后代就在自己眼前。
医生脸上的皱纹皱得更深,他站起身道:“这件事我没法做主,明天我会安排你和院长见面。”
严荀身上的气焰这才消下去些许,他很少会拿身份出来压人,此刻有些不太自在。
医生说:“既然如此,也请你跟护士去做个检测吧。”
护士战战兢兢地把他带了出去,给他做检测的时候,紧张的手都在抖。
没过多久,匹配报告便出来了。
严荀看着报告单上契合度9989的数据,陷入了沉思。
果然是他的原因,才导致傅思衡第一次分化就进入了发情期。
他想了想,问护士道:“有alpha用的抑制剂吗?给我开几瓶。”
护士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没关系的,你可以试着控制一下,慢慢习惯就好了。”
严荀摇了摇头,说:“多给我开一些吧,我怕伤到他。”
他对性信息素的掌控实在太不熟练,万一让傅思衡觉得不舒服就不好了。
护士的眼神柔和下来:“你对他真好,他是你的ega吗?”
严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他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
护士给他指了路,连连叹息这么好的alpha哪里找。
人们在谈到ega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为他冠上“属于谁的ega”。
但严荀却在想,傅思衡不是谁的ega,也不会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他只是他自己。
他穿过安静的走廊,拉开了倒数第三间的病房门。
屋里光线昏暗,只留了一盏灯,这是单人病房,配备了沙发和陪护床。
傅思衡躺在病床上,银白色的发丝散落在枕头间,显得脸更加小。他左手打着镇定点滴,脸色不再红得不正常,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严荀抱着手臂,靠门看了他好一会儿,还是很难相信,那么骁勇善战的一个人,忽然就分化成一种脆弱的小东西了。
没错,尽管他对ega没有偏见,但还是觉得他们生来就是需要被保护的。
不过他全然忘了,自己眼前是星际百年一遇的级ega,可不是什么脆弱的小玩意。
他嗅了嗅空气,确定没有任何信息素的气味,才放心地往床边走了过去。不过心里也产生了一丝好奇,傅思衡的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的呢?
医生说他现在的信息素还很弱,得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正常散发。
床上的人闭着双目,长长的睫毛如翅膀般垂落,鼻尖一点红色还未褪去,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严荀看着看着,又觉得他确实像个gea了。
生得这么漂亮,哪里像个alpha,他之前是脑子抽了才会那么觉得。
傅思衡还穿着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细白的脖子,侧面有一颗浅淡的痣。
严荀觉得自己又开始牙痒痒了他是真的想在上面咬一口。
只是他不知道,这并非什么变态想法,而是alpha刻在基因深处的本能。
他赶紧甩了甩头,制止自己罪恶的冲动。陆娜再三强调,不能随便咬ega,不能不能不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夜色沉沉,他却丝毫没有睡意。
今晚的冲击实在过多,让他感觉自己身在梦中。
严荀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探身靠近傅思衡,他要看看他是否真的有腺体那种东西。
万一是医院看错了呢?
在他的印象中,可从来都没见过,傅思衡后脖颈有什么凸起。
他轻手轻脚地将手伸过去,绕过傅思衡的衣领,贴在他脖子上,指尖缓缓轻探。
因为不想打扰他的睡眠,严荀动作很慢很慢。就在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会摸到的时候,忽然间碰到了一个比周围皮肤烫一点、只有黄豆粒大小的东西。
那凸起很小很可能是因为机体受损的缘故。但他一碰到那里,傅思衡就不舒服地动了动。
严荀如遭雷劈,他第一次碰到了一个ega的腺体!
他脑海中第一个想法是,真的好小!
那么小的东西,就完全决定了两个不同的群体。
傅思衡翻过身,压住他的手腕,侧着头继续睡觉。
严荀的心开始咚咚狂跳,宛如快要心肌梗塞了一样,血液一股脑冲上头,脸比刚才人家发烧的样子还要红。
因为被压住手腕,他无名指的指腹完全贴在了那小东西上面。
圆圆的,十分光滑,温度高的惊人。
可能在平时,他看见也会以为那是蚊子咬的。
傅思衡的脸正对着他,最敏感脆弱的地方,被他牢牢掌握在手心。
在没有任何信息素和外界刺激的情况下,严荀可耻的,自己in了。
他在心里骂道,操,真的操,自己也太他妈废物了,这就控制不住了?
好死不死的是,傅思衡睡得正香,他也没办法把手抽开。
柔嫩的脸颊贴着他的掌心,还无意识地蹭了蹭。
五分钟后,严荀满头大汗地开始背帝军大校规。
第一条,禁止校内谈恋爱。
第二条,禁止私自标记。
第三条,禁止聚众斗殴、赌博、传播淫秽信息。
第四条,坚决服从上级指挥,不得顶撞上级。
每背一条,他胸口的躁动就增加一分。
每一个想法都与校规背道而驰。
他想谈恋爱他想私自标记他对一切不服从傅思衡的人,都想动手把对方揍翻他想顶撞上级。
完了,他绝望地用另一只手捂住脸,愧于见人。
太完蛋了,怎么会这样。
严荀的表情一会儿挣扎,一会儿痛苦,一会儿甜蜜,就像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
就在他自我迷失的时候,突然发现傅思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灰蓝的眸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严荀差点没被他吓出心脏病来,强自按捺失常的心跳,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醒了”
“嗯。”傅思衡动了动眼皮,脑袋慢慢清晰起来。
他感到自己脸颊贴着一个温热的物体,严荀赶紧把手拿了出来,傅思衡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想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眉心皱了起来。
“我怎么了?”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严荀将桌上倒好的水端给他,把他扶起来喝了一点。
温水拂过干咳的喉咙,傅思衡这才觉得周身的无力感缓解了一些,但四肢仍然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会。
从小到大他受过比这更加严苛的训练,倒不至于因为淋了一场雨就变成这样。
喝完水后,他便看着严荀,等待他的回答。
严荀眼神闪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将刚才护士给的化验单递给他,动作极为缓慢,好像不太愿意让他看的样子。
傅思衡疑惑地接过化验单,仔细看了下去。
心率没有问题,脏器也很健康,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好。最下方的精神力浓度赫然写着,再往下,是一行小字。
“性别:男性ega。”
“提示:患者处于分化初期,腺体分泌信息素不稳定,不建议使用抑制剂等药物。”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