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青睡得很不踏实,对时间的概念几乎为零,迷迷瞪瞪的醒过来了,呆呆的看着头顶的轻幔,身旁有好几盏长明灯。
这里……好像不是碧从峰啊?
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转过头,看见衣着月白色,黑发束得端正的江楚仁端着一碗药走过来。
素玉青下意识地说:“师兄……”
江楚仁说不清楚的情绪哼道:“你还记得叫我师兄,怎么不记得我再三强调的嘱咐?被鬼修重伤,因此死了,也是你自找苦吃。”
师兄难得一见的怒气冲冲,素玉青由于心虚,说话都不敢了。
江楚仁坐在床旁,端着那碗黑糊糊的药,汤匙舀了舀,只有一小勺,伸过去凑近了素玉青的唇边。
素玉青乖乖听话的抿了,但难喝得控制不住的面部抽筋,忍不住说:“好苦。”
江楚仁冷若冰霜地说:“怕苦,就别喝了,等着三天后给自己收尸吧。”
素玉青脱口而出:“我立马喝完。”
江楚仁:“……”
江楚仁握着汤匙一勺接着一勺,很快就把药喂完了,碗见了底,素玉青被药苦得想吐出来,忍一会把味儿强行压下去才好受许多,只是脸色依然苍白如纸。
江楚仁放下空碗,狠狠瞪着,心疼又生闷气的埋怨:“事前不怕死,事后反倒怕死了,瞧瞧这幅孬样,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傻瓜师弟。”
素玉青可怜巴巴的求原谅:“师兄,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江楚仁最看不得他的师弟露出这种表情,扭过头,硬邦邦着态度,口气挺大:“撒娇也没用。”
素玉青忽然啊啊哟哟的呻.吟着,痛楚难以呼吸的样子。
“还装,莫想我原谅你。”
“……不是装,师兄,我这儿,好像真的疼起来了。”
闻言,江楚仁慌忙的扭过头,摸摸素玉青的身体,急切地追问:“哪儿疼?是这里,还是这里,又或是那里?”
素玉青虚弱无力,一边慢慢的摇头一边低低的呻.吟,掩着额头,偷看严肃认真为自己诊断身体的江楚仁,憋笑不说话。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江楚仁的脸黑了,抓起一边的枕头砸在了不设防的素玉青的脸上。
扒下枕头,素玉青呼吸困难的捂着胸口:“师兄,我疼……”
江楚仁懒得理他:“疼死你算了!”
收拾好了碗,拿出来的几盏长明灯,在江楚仁的手里被一一点燃,和其他已燃的,放在同一间房间里。
那些纸色的烛火摇曳着,嗅着,气息清香淡雅,沁人心扉,使得素玉青原来紧绷的神经都一下子舒展了好多。
“你如今的状况很是危险,鬼修反噬造成的伤并非简单内伤而已,魂魄也有损,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若是让碧从峰的弟子们照顾难免会疏忽,这些天,你先住在我这里,方便仔细疗伤。”
没等素玉青回答,江楚仁不容分说的道了句好好休息,端走了碗,关上门。
房间里,就剩下素玉青一个人。
这时没事做,于是在床上懒成了没骨头,灵脉抽痛正在慢慢减退,大概睡着的时候,江楚仁就用灵力助他缓缓恢复。
长明灯的烛火,在他的眼前轻轻晃晃,暖意爬上了床。
“好累啊。”
素玉青无意识的嘀咕着,迷糊了满脸,趴在床上,就像是困了很久很久,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多时,就没有抵抗的慢慢坠入了梦乡。
——
江楚仁刚从房间里走出来,仙鹤少年就恭恭敬敬地行礼,接过空碗,低声道:“师尊,那外面的人还……”
江楚仁眉头一皱:“伤了我的师弟,就想这么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倒是美得很,不用管他。”
“是。”
“这几日,我要把师弟照顾好,有需要我教导弟子的课都推了,不是什么大事,莫来找我。”
仙鹤少年又答了声是,随即退下了。
江楚仁望着窗棂外的风雪,慢慢的回想起,素玉青初醒来,虽然倦容满面,却全是没有丝毫防备的下意识依赖,软软的叫一句师兄,好似只有自己才是他心里最靠得住的人。
他的眼里有了温柔之色。
——
兴许是这些日子想的都是怎么拯救男主,即使是在梦里,男主也出现了。
越意寒站在无底深渊的边缘,在那下面,无数的黑手企图攀爬上岩石,却被下面拉扯着掉了又爬。
他露出笑容,又艳丽又仇恨又悲戚,身上都是干了,新了的血。
唇瓣上下碰几下,似乎说了什么,但飘飘扬扬的苍冷风雪太大,素玉青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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