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火烛燃的正旺。
施言被顾九年紧紧抱着,她目光开始涣散,腹中绞痛逐渐缓和,听着顾九年嘶哑的嗓音,在她耳侧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对不起!阿言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今天是她和顾九年的大婚之日。
她身份尊贵,是冠军侯与大长公主之女,按着身份,像顾九年这样的侯府落魄庶子根本高攀不上。
她在太学女扮男装三年,偏生就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不过……她起初只是看上了他的脸。
皇帝舅舅要将她送去和亲,她便先一步设计促成了她和顾九年的婚事。米已成炊,便是皇帝舅舅也无济于事。
而顾九年也没有让她失望,如今已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他说以此为聘,许她十里红妆。
顾九年容貌清俊、气度出尘,眼下更是蟾宫折桂、金榜题名,身份矜贵不同往日。
可施言想不通,分明之前还是山盟海誓,怎么大婚之夜,她就成了他的刀下魂。
“为什么……”施言喃喃问道。好歹,死要死的明白啊。
顾九年仿佛没有听见,抱着她时,身子一直在打颤。好像在害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离他而去。
施言的魂儿飘飘荡荡,亲眼看着顾九年抱了她一整宿,她倒是很想继续看看,她为何会死在大婚之夜,可次日晨光破晓,风一吹,她的视线消散,下一刻就彻底消失在了人世间……
施言:“……”真想骂贼老天!
十五年后
施言万万没想到她又重生了。
平复了两天后,施言才勉强接受了这个实事。
净房水汽氤氲,水珠自美人莹白的肌肤上滑落,玫瑰花瓣遮掩之下,是一具足以令得天下男子为之痴慕的曼妙身子。
施言一阵头重脚轻。
伺候她沐浴的妇人,是个四十出头的嬷嬷,人狠话也多。
“这都已经到了金陵府了,你再想逃就打断你的腿!”
“你该觉得庆幸,这次挑中你的人是京中贵人。”
“等到了贵人府上,今后富贵如何,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好好伺候新主儿,将来有你的好日子。”
“别怪我老婆子没有提醒你,我将你从扬州带出来,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你要是搅黄了这桩买卖,休怪我翻脸不留情!索性将你卖去烟花柳巷去!”
“小九啊,你好好反省,断了自己是大家闺秀的念头,今晚就动身去见贵人!”
老婆子谩骂一通,这才给了施言一个清净。
如此魔音灌耳已有两日,施言大约明白了她的处境。
她知道自己死了,但不知因何缘由,她又重生了。
她没有这具身子的记忆,只从这两天的细枝末节中得出一些结论。
这具身子的主人应该是京城的大户小姐,但幼时被人拐卖到了扬州,因着容貌娇妍,被转手卖了高价,当做是瘦马养着。
而这位姑娘不甘心沦落至此,这些年一直想着法子回京。
前阵子,金陵府有人特意去了一趟扬州城,之所以选中了她,是因着她像极了某个人。
所以将她买来送给京中贵人。
这不,原身前几日又在逃跑路上,失足落入了秦淮河,小命归西,这才被自己取而代之。
施言这两日异常的平静,一直在想着前世种种。害得老婆子又以为她起了逃跑的心思,故此,对她看的格外紧。
还要继续逃么?
施言很清楚一个十四五岁的美貌女子,只身在外有多危险。再者,不管是这具身子的主人,亦或是她自己,都想要回京城。
逃,不是一个好法子,何况她知道这具身子根本无法支撑她逃亡。
那……不如将计就计。
她抬手下意识的摸到了自己的脸,这两日她已经照过镜子,自然知道这张脸像她前世的自己。
谁如此缅怀她?
如此大费周章从扬州挑出一位像她的瘦马?
施言眯了眯眼,水眸潋滟波光,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故人”。
落日黄昏,仲春的橘色晚霞缀在天际,迟迟不散。
一顶小轿从角门,被快速抬入赵府尹的宅邸。
轿子刚落地,便有一穿着宝蓝色十样锦妆花褙子的妇人走上前,这妇人年纪三十左右,看似老练沉稳,她掀开车帘,看了施言几眼,很快收敛眸中惊艳之色,面色无温道:“九姑娘且随我过来吧。”
施言没有这具身子的任何记忆,只知道将她卖来的婆子唤她“小九”,眼下这妇人又喊她“九姑娘”,想来原身并没有一个得体的名字。
施言没有做无畏的反抗。
直觉告诉她,她需要见到买她的那个人。
而事实上,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就在施言被妇人领着迈入堂屋时,她看见堂屋内坐着两名男子,一位年过五旬,一脸淫浸官场多年的老谋深算之色。
而真正让施言震惊的,是另外一名男子。
此人,她认识!
但……
又仿佛不认识。
男子身穿一件玄青色暗纹的直裰,背脊挺直颀长。他剑眉星目,五官甚是立挺。最具有特征的,是他左眉上的一小块月牙疤痕,但这并不影响他出众俊朗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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