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枕河回来后先去了三皇子那里,确认他安全无恙后,心中不禁疑窦如此大费周章诱他离开到底为何?转念之间一个思绪飞快地划过脑海。
于是他来了虞逻这里。
时下夜深人已入睡,随士前去通传。
李枕河一身雨气看着面前亮起灯盏的正屋,眼底滑过一丝疑虑之色一半疑虑自己多思一半疑虑虞逻有诈。
两刻钟后屋门“咯吱”一声推开随士请他进去。
虞逻坐在椅子上,眼皮微微耷拉,面上神色阴沉,带着几分被打搅的不耐。
李枕河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他一番未发现什么异常,心中的怀疑便被打散了七分弯腰行礼表示歉意诸如在南山发现了前朝余孽,心中担心可汗,抱歉惊扰之类的云云。一番话说下来情真意切又冠冕堂皇,仿佛真是担忧他的安慰。
虞逻冷笑一声撩起眼皮眸子里光色如寒,“说完了?”
李枕河的话音一停:“”
“可汗既然无恙,那我便不打扰可汗休息了。”
李枕河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说罢,便要告辞离去,鼻尖翕动间,忽然发现了些许不对。
一道很淡的香气。
香气略甜,是女子香。
李枕河下意识地瞥了眼屋室,只见桌案整齐,冷寂空荡,并无女子痕迹。
虞逻朝他递来不善的眼神。
李枕河连忙一笑,收回视线,抱手行礼,再次告辞离去。
待他走了,虞逻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阴云密布形容了,李枕河那厮心思细致,此事定然还在院外看守着他,保不齐一会儿还有“要事相商”。
偏头看了眼更漏,已至夤夜,心中迟疑了片刻,最终没再离去。
翌日,天色大亮,灿色光线打亮整个内室,虞逻穿戴整齐,容貌英俊,抬腿刚要出屋,屠必鲁忽然匆匆前来,俯身在他耳畔,声音低道:“可汗!公主刚刚派人前来,请你去客院与她相见。”
一边说一边瞥向虞逻,挤眉弄眼的模样,好似在道可汗,厉害啊,这才几日,小公主就对你上心了。
虞逻闻言,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一抹淡淡兴奋充斥了胸膛,唇角也不显地扬了一下,但很快神色如常,化作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淡淡颔首,“知道了。”
屠必鲁:“”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翘唇角了!
虞逻理了理衣袖,神色稀松平常地离开了。屠必鲁站在廊下摸了摸下巴,心道这回快把小公主娶回去了吧?
长安这个地方,还是不要久待的好。
“屠必鲁。”
忽然,屠必鲁觉得左肩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过去,瞧清来人的模样后,眼睛顿时瞪大了。
“怎么是你!?”
声音都惊得变调了。
乌蛮摸着脑袋嘿笑,“你不回去,我只好来了。”
“?”
屠必鲁回过神,神色严肃起来,“乌蛮!你来此,可有可汗调令?”
“没”
乌蛮心中一虚,自知不妥当,憋了憋,一鼓作气道:“屠必鲁,我真的不想守凉州了,此来是想换你回去,让我陪可汗留在长安吧!”
屠必鲁深吸一口气,“乌蛮将军!”
乌蛮连忙解释,“别着急,骨浑和契何力都在凉州,来之前,我已经将凉州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弱。
屠必鲁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乌蛮慢慢垂下了脑袋,懊恼道:“我学中原话很吃力”
身为第一个驻守凉州的十二贵族,他本来精神振奋,但凉州之地的生活与王城相差甚远,没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住飞檐翘角的殿宇,生活十分压抑。
他耐不住寂寞,打马上街,一群人叽叽呱呱,说中原话、说西域话,他听也听不懂,如此待了四个月,已是忍无可忍。
可凉州去王城路远,四千里地,中间要过戈壁、荒山、草原。
但来长安很方便,虽有两城之间设数道关隘峡口,但早在百年前就修了一条整齐的驰道,两千里地的路程,骏马疾驰,不过三日的功夫。
所以,他擅自做主追了过来,正好把屠必鲁换回凉州去。
“糊涂!”屠必鲁打断,上前抽他脑袋瓜一巴掌,怒道:“多少人眼红凉州,将军难道不知?肩负如此重责,怎么能如此任性!”
乌蛮神色讪讪,一时无言,默了须臾,厚着脸皮继续道:“那请将军立刻启程回凉州吧!”
屠必鲁的眼睛都瞪歪了,不可置信道:“你还想先斩后奏!?”
乌蛮脖子一横,“大不了让可汗罚我!”
“乌蛮!”屠必鲁呵斥,脸色不复丁点笑容,“可汗命你镇守凉州,你偷偷来此,已是忤逆,怎还生出如此荒唐想法?现在速速回凉州,尚有挽回余地!”
乌蛮不肯走。
他昼夜疾驰了三天,来都来了,还能无功而返不成?
屠必鲁一个头两个大,索性大袖一甩,怒道:“你去与可汗说!我不能应你!”
“去就去!”乌蛮声音很大,转身就走,又停下来问,“可汗在哪?”
屠必鲁气急,抬手指方向,“那边!”
乌蛮二话不说,立刻大步朝那个方向走。
客院内。
窗门隔了秋寒,暖香袭袭。
舒明悦倚在小榻上,细眉皱皱,蹙了一个尖,心头那股不对劲越来越浓,几乎要将人吞噬了。
她慢慢将这一世两人相遇后的点点滴滴捋了一遍。
从定国寺初逢到现在,不过多半年的时间,仔细想来,虞逻对她感情的确和上辈子不大一样。
上辈子两人成婚半年时,虞逻尚且还对她不冷不热,时常沉脸。
这辈子
这辈子似乎从回王城开始,他就有些不对劲了,更别提后来追她至雁门、出使长安,如此种种,令人匪思疑惑。
可是。
可是那日定国寺初逢,他看她的眼神又是那般不耐和陌生,全然不似作假,后来几次试探她心中故人是谁,也不似伪装。
然而。
然而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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