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的是白天姜一帆问起的那本诗集。

白栋确实不记得有买过诗集,他的书柜里大多是专业类书籍,想来大概是参加网上书城的购书活动,为了凑足金额而随意挑选的吧。那书薄薄一本,封面虽然精致,看起来倒也并不昂贵。

白栋翻到封底,没有看到定价。

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些,他翻开了那本书。

这间20平米的出租屋里,高高低低的家具被罩着白布,看起来像是一群夜寐的生物,也不知道哪一头会突然起身,抖落遮掩,在夜幕下露出真容。

散发陈旧木料香味的纸张被黯淡的灯光照着,逐字排开的诗句也仿佛香气般萦绕鼻尖:

飘摇的雨水浸湿了我的肺

使呼吸艰险像被强暴的花蕾

直到汛期结束

我也会长成一株植物

泥土里结错的盘根

永远留下了我

白栋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窒息似的堵塞感,他合拢书,随手放在床边,就熄灯睡了。第二天一早被手机闹钟吵醒,匆匆洗漱后搬家公司的人就来敲门了,姜一帆也来了,就一个拉杆箱,轻松得让白栋眼红。

不多时屋子就被搬空,姜一帆叫住白栋:“你落下东西了。”

白栋扭回头,看到姜一帆指着床边那本黑色封皮薄薄的诗集,几乎没有犹豫:“不要了。”转身便出了门。

当天下午到达凤栖镇疗养院,白栋走下车,抬头看古朴的铁艺大门,大门右侧是白底黑字的木质牌匾“X市凤栖镇精神病人疗养院”。

门里是一段树木葱郁还算宽阔的道路,直通疗养院最大的一栋法式建筑,那栋楼有六十多个房间,坐北朝南,顶楼是院长办公室和家属接待室,以外全是病房。这栋是主楼,东西侧分别有副楼,东面是食堂,西面是心理测量室和娱乐区。

整个疗养院背山而建,不远处有溪流,在非常静谧的夏夜,除了虫鸣还能够听到潺潺的水声。姜一帆特别满意的就是这个了,因为职工宿舍楼离溪流很近,开窗后的风景十分不错。

白栋仰了仰头,目光停在疗养院后山的山腰上,那里有一座与疗养院相同风格的建筑,却被单独建在远离疗养院的地方。

午后阳光丰盛,哪怕是在萧索的秋天也是个难得温暖的日子。但是孤独伫立在山上的法式建筑,看上去,竟然显得有些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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