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域瞬间觉得自己前面的话白说了,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仍是这个态度,压不住火,怒道:“陆晏你是怎么回事,姜家姑娘都已经去了几日,你如今将她强留在这里,岂不是让她不能安息,快不快快将她尸首还给姜家人,好让她早些入土为安或是举行火……”
“入土为安?入土为安!”陆晏红着眼睛颤抖着双唇看他。
李域立刻收声,嗓子眼的话全部堵了回去,长叹一声蹲到姜阮身边,一大一小皆一脸同情得看着绝望的陆晏。
尤其是姜阮,心里的酸水都冒出来了,瞥着嘴都快哭了,将自己的小脑袋瓜子埋进手心里呜咽起来。
呜呜呜,这个陆晏,太能招人哭了!
陆晏捂着脸还在那儿呢喃,“我该如何要让她入土为安……”
他光是想想她一个人就这样埋在冰凉的底下就心疼的要命。
“还给人家你不肯,埋也不行,烧也不行,你打算怎么办!”李域心里难受,看着眼前这个自小一块长大,胜似亲手足的表弟,惆怅的偷摸了一把跟着主子趴在地上好似要死要活的小猫。
这小猫怎么跟个人似的,太招人疼了!
姜阮寒毛竖起,“倏地”一下跃起,恶狠狠瞪他一眼,觉得他们讨论的好像并不是尸首,仿佛是在一脸严肃的讨论“今晚这道排骨你是想蒸着吃烤着吃还是炖着吃”,顿时一阵恶寒。
一想到排骨,这么严肃且令人伤感的时刻,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竟然可耻的饿了……
她饿不得,只得一边回头瞪李域,一边慢吞吞去扒拉鱼罐子里的小鱼干。
她见自己这样不是办法,万一办正事的时候突然饿了岂不影响大事,想起那个绣花口袋,赶紧偷偷拿出来装了小半袋小鱼干挂在脖子上,又慢吞吞蹲到了陆晏旁边。
对面的李域还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赶紧捂着自己的小鱼干往陆晏腿上爬上去,换了个安全的地方蹲,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了。
毕竟,谁跟一只猫讲究啊!
她现在每天的日常就是给自己念经:我不是姜阮,我是猫,我是猫,我是猫……
仿佛她做了猫,再羞耻的事儿似乎也能够忍受了,毕竟,还没到陪/睡那一步……
她十分惆怅的掏出一把小鱼干,仰头长叹一声,然后从容不迫的放进了嘴巴……
一旁一直盯着猫的李域:“……”
他觉得自己真的太过分了!
这么伤感的时刻他居然被一直猫勾的心里痒痒,真是对不起自己的兄弟!
而一旁的陆晏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丝毫没有注意到爱猫与兄弟之间的异样。
他该怎么办?
埋?自己不舍得,烧?更是心痛,可若是看着她就这样尸首腐烂……
那还不如杀了他!
如此一想,他宫里也不去了,犹如老僧入定,开始不吃不喝,几天下去,一张俊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憔悴,眼窝子都凹陷下去,光洁的下巴生出了些许胡渣,看的李瑶心都碎了。
李域任务没完成,也不放心丢他一个人,也一直陪着,逮住机会就见缝插针的劝陆晏,其余空闲时候,就抓着姜阮玩耍,惹得姜阮暴躁不已,整天处于炸毛的状态,恨不得将这货一脚踢出去。
这期间,任凭李瑶如何哭劝,陆俞如何责骂,就连陆晏的哥哥们特地从军营里跑回来劝他都无济于事。
府门外,姜易之领着人见五皇子交涉几天未果,又见长安城内路过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实在忍无可忍,直接命仆人找来工具撞门。
陆府的人与公主府本就心中不爽快,这下更不乐意了,于是两方交上了手。
一开始,大家都还顾及着各自颜面,只是打嘴仗。
后来也不知谁也先动了手,直接干了起来,从早到晚,轮番上阵,引得城内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将靖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时候打的精彩的时候,竟还有人鼓掌叫好,有那阔绰些的,恨不得掏出口袋里的仨瓜俩子儿,权当是消遣,但是一看地上洒的到处都是的血迹,赶紧把手缩了回去,想想,还是小命要紧。
这当中有生意头脑些的,当街兜售起了瓜子花生等各种小零嘴。
更有甚者,见天寒地冻,大雪将至,还贴心的在边上搭起了帐篷,里面支起了小热锅子,卖一些热食儿汤饼,不仅供应围观群众,还有那些打累了的闻着味儿勾起馋虫,趁着空跑出来,看着冒着氤氲热气儿的大锅,冲老板高喊:“给我也来一碗,多放辣子!”
如此一番折腾,竟真有人靠着这场闹剧发了家,可见当时战况多么激烈。
总之,不出短短半月时间,这事儿传遍了整个长安,甚至连同周边的郡县都知晓了,公主府,靖国公府,以及忠义侯府三家权贵丢尽了颜面。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有说是姜阮一闺阁女子私会外男,不知廉耻,死也不冤。
也有说是,姜府主先是捧杀继女,想哄着她得了原配嫁妆,谁知那姜家大姑娘自幼熟读圣贤书,岂能受她诓骗,那继母见哄骗不成,直接下了毒手。
众人口口相传,有好事者在脑子里补出了十分狗血的伦理大戏,传唱的绘声绘色,就跟当场见着了一样。
家大业大的平康坊内闻着味儿从嗅到了商机,哄着郁郁不得志的才子写了撩人泪珠子的话本子,将陆晏同姜阮写成了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苦命鸳鸯,而钱氏则是那棒打鸳鸯的恶毒继母,赶着时间排上了新曲儿大戏,特地请了花魁娘子金玉来唱。
戏票一出,不出半天就被一扫而空,平康坊掌事儿的见供不应求开始坐地起价,尤其是靠前的位置,一度炒到了天价,就这,场场座无虚席,戏票都卖到了年后。
而这场纷争的始作俑者陆晏,则再度坐实了“纨绔子弟,混世魔王”的坏名声。
神奇的是姜阮到最后居然成为了长安女子心里羡慕且同情的对象,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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