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厂长跑得太快帽子都掉了也顾不得去捡,“这次考试,学生们的志愿普遍填的低听说是教育部决定,考得好的学生可以调到好大学。”
厂长十分的高兴使劲搓手,“清华的高材生呢小汪也在啊我记得你是在钢铁学院读的书对吧?等明天你跟阮文好好说说北京读书要注意什么去了首都不能丢咱们安平的人,知道吗?”
汪常阳:“可厂长明天是星期四我要上班,得保养机器,没空去乡下找阮文。”
“谁让你去乡下找了?阮文不也得上班吗?中午吃饭的时候你们好好聊。”张厂长笑呵呵的政审算个屁,他之前的决定算个屁。
“你和建明考上大学那是咱们二棉厂的荣耀,厂里经研究决定给你们几个准大学生每人一百块钱的奖励你考的最好,二百!”
这可是被清华点名要的学生省状元未来不可限量!
二百块钱呢阮文觉得张厂长都可爱了,然后下一秒她给与这大可爱致命一击“可是我不打算去清华。”
张厂长一愣“阮文你在瞎说什么不能因为跟我赌气就不去清华,你不去清华去哪里?”
“我去北……”
“厂长,又来了个电话,说是北大的,要找阮文!”
北大都来了!
张厂长笑不拢嘴了。
他的乖乖哟,竟然清华北大争着要。
两封捷报传来,就连车间的工人都听说了,连忙让人再去打听。
前几天还是倒霉透顶的小阮会计,现在竟然成了香饽饽?
难怪人家这些天都那么沉得住气呢,有的工人去打趣周建明,“行啊建明,害得我们都担心小阮会计,也不说透漏风声。”
天地良心,周建明一开始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他也惊着呢。
不过文文能去读书了,那他妈也不用犯愁了,可真是太好了。
厂区里,张厂长看着阮文,“你不想去清华想去北大是吧,那也行,都差不多。”
他就说阮文刚才怎么来了一句不打算去清华,原来是想去北大啊。
“不是,我要去的是北山大学。”阮文神色淡然中透着坚定,把张厂长吓得虎躯一震。
从北大都北山,这比从北京到省城的差距都要大!
“小阮,我知道之前是我太过于莽撞,伤了你的心,不过上大学这事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好端端的北大清华不去,去省城读书,这要不是脑壳有问题,就是跟自己赌气呢。
“厂长我真没开玩笑,省大那边已经跟我联系确定好了,我去北山大学化学工程系读书。”
一直站在旁边的谢蓟生听到这话看了阮文一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许工研究的就是原子能化学。
是阮文知道了父母的身份?又或者是十多年前一别之后再也没见面的父女俩,冥冥之中又子承父业?
阮文继承了许工夫妻的聪明,她真的很天才,虽然在乡下读书,却一看就会,不然怎么能考这么好的成绩呢。
张厂长身子摇摇晃晃,被工人扶住了。
“阮文啊,你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呀。”
在大事上,阮文不开玩笑。
清华北大固然好,但的确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北山大学反倒是更合适一些。
何况,她带领北山大学扶摇直上比肩清北不行吗?那是更牛逼轰轰的成就呢。
“谢谢厂长,明天我再来上班。”这一届考生学业紧张,78年三月份入学,一学期完成了一学年的课业。
还早着呢,再说了棉厂春节也有福利,阮文不回来上班拿工资拿福利,那不是太亏了嘛。
她给了张厂长一巴掌,然后又顺着他的台阶下了来。
一行三人往外去。
阮文问了句,“小谢同志,你说有好消息,该不会也是这个吧?”
“不是。”谢蓟生脸都不带红的,“为了庆祝你考上大学,请你去吃饭,赏光吗?汪常阳同志也一块去吧。”
“我就……”
“去呗,小谢同志可是大学生,我觉得汪主任你跟他能聊得来。”
去国营饭店前,阮文先去打了个电话,打到大队那边,让人跟阮姑姑说一声。
阮文的意思是,麻烦接线员辛苦亲自跑一趟,阮姑姑知道她和小谢同志一块吃饭,应该就会放心了。
谁曾想,接线员懒,直接调动大喇叭,“阮秀芝,你侄女阮文跟小谢同志一块去吃饭了。”
整个大队六个村,全都听到了。
阮秀芝当时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大喇叭里再三的吆喝,“阮秀芝,你侄女阮文跟小谢同志一块去吃饭了”,她有点懵。
这是在闹啥呢。
知青大院里的人也听到了。
段美娟气得咬牙,“阮文都被政审了,小谢公安怎么也不说避嫌,不怕影响自己的前途啊?”
王春香看她那咬牙切齿模样,很生气,鼓起勇气为阮文说话,“你怎么能这么说,阮文都没见过她爸妈。而且,小谢同志那么有正义感,他都敢跟阮文吃饭,阮文肯定没事的啊。”
段美娟气急,“王春香你再说一遍。”
“行了行了,吵什么,趁着现在没活你赶紧去学习才是,不然真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啊?春香你考上了大学,那些笔记也不用了吧,要不借给我看看?”
赵胜男是实用主义者,知青大院里很快要走俩女知青,回头就她跟段美娟两人斗法,这日子一眼看到头,她可不想一直这么过下去。
最好还是尽快考上大学离开。
她学习不怎么样,又不怎么在这上面用心。想着王春香脑壳也不算太聪明,有阮文指点这就考上了大学,自己拿到王春香的笔记,应该也行吧。
王春香有些为难,“笔记我给阮文了,她说有用处就拿走了。”
“她能有什么用?”段美娟冷哼一声,“该不会是你不想借,故意找的说辞吧。”
赵胜男扶额,她怎么之前就没发现段美娟这么缺心眼啊。
……
国营饭店。
阮文点了好几个菜,她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胃口也棒棒的,争取吃穷谢蓟生。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知道我最近过得多水深火热吗?都不敢出门,怕被村里人笑话。”
实际上,天冷懒得出门,再加上来了大姨妈,在床上拥着被子看书多好啊。
现在亲戚走了,又能去上大学了,阮文觉得好好吃点庆祝下理所应当。
“你还会怕丢人?”
怎么不会?阮文撇了撇嘴,“小谢同志你该不会是看我点的多,心疼钱了吧?既然这样,我请客好了。”
谢蓟生:“那也行。”
阮文:“……”小谢同志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汪常阳看着向来稳重的阮文跟人斗嘴不亦乐乎,甚至败下阵后气呼呼的扭过头去,他拘谨的笑了笑,“谢公安也读过大学?”
“嗯,不比你们,我是工农兵大学生。”同一批次的,还有罗嘉鸣。
汪常阳不这么觉得,“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名额本来就少,小谢公安能去读大学,说明在部队的时候就出类拔萃。”
这般恭维的话,任谁都喜欢听。
他是汪叔养大的,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他能去读大学,是汪老使了力,本来嘛,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大都被干部子弟拿了去。
谁都觉得他不过是红二代,没什么本事。
熟人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公正诚恳。
谢蓟生虽然依旧神色淡淡,但也和汪常阳聊了起来,“你在翻译外文书?”
“是有这回事,我想去读研究生,不过家里还有孩子老娘,阮文给我建议,觉得我可以翻译书挣点钱。”
这钱竟然还是大钱,这让汪常阳喜出望外。
“阮文向来鬼点子多。”
话音刚落下,谢蓟生被人喊了一声,“好巧啊小谢同志你也在这里,我能坐下跟你们一起吃饭吗?”
谢蓟生并不认识这个年轻女孩,不过从年轻姑娘的脸上,他似乎看到了元书记那张脸。
“元雯同志来了啊,还是老三样吗?”国营饭店的服务员热络地招呼,显然元雯是老顾客。
“嗯,再加一个小炒肉,一份炙羊肉,再来四碗面条,都在这桌上。”元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谢蓟生,她心口砰砰的跳,有小鹿乱撞。
看着谢蓟生没有拒绝,元雯脸上笑意更浓。
“你们好,我是元雯。”
汪常阳知道这是元书记家的千金,高中毕业后去市里的师范学校读书,去年毕业后在市里当老师,现在应该是放寒假了,所以回了县里。
前程被元书记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不少人羡慕她有个好爹。
他刚想要打招呼,听见谢蓟生说,“这是阮文,元雯通知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吧。”
元雯刚才就注意到这一桌的年轻姑娘,只不过听到阮文的名字时,她还是有些惊讶。
“你就是阮文?”
“是啊,省考状元阮文,说起来元雯同志你应该记得才是,当初元书记带着你回安平老家时,阮文和你们一块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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