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片场出来没几步,段琮之放缓了脚步,有人跟着他。
他抬手压了压帽檐,借着这个动作用余光左右看了看,没见什么人,但他的感觉不会出错。
他摸了摸左手手腕,衣袖之下是他刚才缠好的护腕。
段琮之脚步不停,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跟他有过恩怨的人,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个林涵,但如果是冲秦家、冲着秦恪来的,那范围就广了。
他不记得上辈子有那么一出,或许是因为他离开秦家看起来好下手了。
他没有刻意往人多的地方走,而是按照平时的路线往同源餐馆去,餐馆就在影视城边,从正门出去就能看见。
段琮之大老远的就看见餐馆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加长迈巴赫,是秦恪。
刚才摸出来的刀片是用不上了,段琮之暂时顾不上去想他为什么会过来,只想找面镜子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他抬起右手,拇指压着两片窄而薄的银色刀片,宽不过一指的刀面上可以清晰地看见额边的红痕,这是假发勒出来的。
更别说他还一身的汗。
段琮之有种转身离开的冲动,在他冲动化为行动之前,保镖已经走到他跟前,恭敬道:“段少,三爷请。”
段琮之犹豫片刻,还是跟着他过去了。
车门打开,这是请他上车的意思,段琮之没上,倒不是怕秦恪把车门一锁直接带他回去,他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味儿。
段琮之又压了压帽子,略低着头,就这么站在车外,秦恪转过来看着他,普普通通的一眼,段琮之却忍不住紧张起来,他一紧张,手上的刀片下意识地在指尖转了两周。
银光一闪,秦恪看见了,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段琮之装作没发现。
他天生五感敏锐适合习武,但触觉灵敏的同时痛觉也十分敏锐,他不是敷衍盛翼,他是真的怕疼。
他不知道别人的痛感是怎样的,反正一点蹭破皮的伤口就足够让他不自觉地掉眼泪。
在别人看起来很寻常的格挡动作在他这就是送上门去挨揍,因而除非必要,不管是切磋还是打架段琮之都会尽可能选择闪躲,然后寻找机会一招致胜。
手腕上的刀片,是他最后的底牌,十四岁差点被绑架之后才开始练习的。
这样转刀片一开始要受很多伤,那段时间段琮之手上细小的划痕没有断过。
秦恪反对过,段琮之就不在他面前转了,手上仍然在添新伤。
结果是段琮之收到了几支不知道成分的药,药效好得离谱,不但没有痛感、伤口愈合快还不留疤。
他觉得这药效果不错,去问应叔怎么买,准备送一部分去给小师叔,那时候才知道,这是实验室出品,根本没有办法量产。
不知道秦恪为这个多投了多少钱。
如果可以选,段琮之宁愿来的是不怀好意的人,他现在看起来一定很狼狈。
不管是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露怯,还是出于离家出走不想在家长面前丢人的原因,段琮之现在有点尴尬。
他怕秦恪问一句,这就是你想要的?
秦恪不是呈口舌之快的人,段琮之更担心秦恪这个时候开口要他回去,他没有底气拒绝。
然而秦恪只是收回视线,淡淡说:“汤圆想你了。”
似乎他一点不顺路地从秦家到东街,只是为汤圆传一句话。
段琮之愣了愣,想问他只有汤圆想吗?
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怕秦恪告诉他,应叔也经常提起你。
段琮之悲伤地发现,就算离开了秦家,他对秦恪还是没有办法死心。
沉默了一会儿,段琮之说:“我也很想、汤圆。”
他犹豫片刻,摘下头上的棒球帽递给秦恪:“麻烦三爷替我带回去,给小钟就行,他知道汤圆的玩具放在哪。”
秦恪接下他递过来的帽子,不置可否。
段琮之摘了棒球帽,站在原地目送载着秦恪的车缓缓离开,抓了一把头发,忽然停住了动作。
艹
他把帽子摘了,那秦恪岂不是看见他现在脑门一圈红的傻样了?
近来秦恪回家汤圆都会出来迎接他,曾经这是只有段琮之才有的待遇。
但要说汤圆有多亲近秦恪,那也没有,它只是出来迎接,然后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远远看着,摇摇尾巴,不会轻易凑过来。
今天罕见地靠近了,围着秦恪转了两圈,摇尾巴的频率比平时高一点,应小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它。
秦恪把棒球帽往外送了送,汤圆凑近了闻,尾巴摇得更欢了,一边摇一边开心地转圈圈,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秦恪第一次摸了摸它的狗头。
汤圆是德牧,毛色是黄棕色夹杂着黑,看上去没有萨摩金毛那么柔软,但也是油光水滑的,手感还算不错。
汤圆后退一步,支棱着耳朵看他,秦恪收回手,也收回了棒球帽,没有传达段琮之的意思,而是无情地宣告:“他不回来。”
汤圆呜呜的,不知道听没听懂,但显然对他把棒球帽收走的举动十分不满意,小幅度跳起来企图去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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