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
金奎带着人找到后山时,女孩已经双眼紧闭的躺在石堆上沉沉睡去。
白瓷般的脸颊上尚还挂着未干的泪迹,被雨水淋湿的头发一部分散开在石头上,有一部分轻轻贴在额两边,脆弱狼狈,叫人看了止不住的心疼。
唉~
金奎叹了口气,连忙让人拿来取暖炉放在女孩的心口处,“快把小姐抱上车,打电话吩咐厨房那边准备姜汤和热水。”
一群人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从始至终没有一双眼睛敢去打量身后的这座寺庙。
他们只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禁忌,无法细思更不能去细究。
当晚,棠汐高烧不止,不仅惊动了霍宗,甚至远在隽山和毓山的两位也连夜赶了过来。
女孩床头挂着点滴,床幔半敞,是佣人们按照医生的指示要保持整晚的空气流通。
大小姐生病,山庄里显得安静了许多,不听话变得听话,不再半夜钻进丛林里追咬动物,也不会一言不合便朝人猛扑。
可是。
看似祥和的穹山,竟比任何时候都要压抑和紧迫。
凌晨五点,棠汐退烧。
梁霁云已经在屋内守了整宿,期间棠东煌想过来替换一下却遭到了她的无声拒绝。
有些方面男人终是拗不过女人,不情不愿地离开后,当爹的不放心索性便将就着外头一张软榻眯了一晚。
金奎犹记得,当他拿着棉被进屋时,二爷半躺在塌上打着鼾,健壮的身体几乎有一大半都悬在榻沿之外。
三爷更为辛苦,整晚未曾合眼,时不时要替女儿擦拭额头上的细汗,要用浸湿的棉棒涂润女儿干枯的嘴唇,她人就坐在床边,无论大小事都必须要亲力亲为。
可怜天下父母心,与金钱、富贱无关,血脉相连,舐犊之情使然而已。
“三爷,时间不早了,你已经整宿没睡,小姐就交给我吧,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金奎第二次来到梁霁云的身后,他讲话时刻意放低了声音,怕吵着床上酣眠的女孩。
“没事,我再坐会儿。”梁霁云略舒展了下有些酸痛的后颈,目光落在女儿恬静的小脸上,笑着说:“孩子平日与我多少还有些生疏,感情需要慢慢培养,来日方长,我不觉得苦,反而觉着从未有过的踏实。”
金奎闻言赞同的点点头,此时天边已显出鱼肚白,他朝梁霁云躬身,“那我先去祠堂了。”
“嗯,六点一到,我准时过去。”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即便女儿生着病,梁霁云依旧可以冷静地安排接下来的任何事。
腊月二十五,是乾堂一年一度的祭祀礼。
十年前的今天,乾堂百众弟子埋骨异国他乡,鲜血流尽,几乎染红了整个边境。
也是自那天起,乾堂一步步褪去黑色外裳,在这穹山扎根,在这帝都崛起。
隽山小公主生日的第二天,乾堂大祭,一红一白,让众人欢腾又伤怀。
不过,祭日不代表着要永远沉浸于痛苦中。
他们相信,一切都会过去。
殊不知,正当远在西侧祠堂里举行祭祀礼的乾堂子弟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小祖宗又开始作妖了。
棠汐其实早就醒了,只是觉得有些羞于见人。
大晚上的晕倒在后山,说她是梦游,有人信么?
反正她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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