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孟焦睡得并不平静。
潮湿的地面让它不习惯,陆续不绝的鸟叫倒还好说,那隐没在黑暗的,一声声嘶哑的凶残的咆哮扰的它不得安宁。
翻来覆去,孟焦还是睁开了眼,雨下了一天,现在稍作停息,乌云还未散去,天空一片漆黑,看不到星星月亮。
光线黯淡,在孟焦眼里的世界却并不黑暗,植物的枝叶,还有爬行的小昆虫,蜘蛛蜈蚣,它们匆匆赶路,觅食捕猎的样子都映入孟焦眼帘。
北极星熟睡,孟焦的苏醒并没被它察觉。
紧挨着大哥睡觉的虎妹倒是隐隐感觉到身旁有动静,但它也没醒,睡梦伸出两只爪子抱住了孟焦的后腿,还扭动小脑袋蹭了蹭。
它是极依赖孟焦的,现在除了虎母,只有这个大哥能给它带来安全感。
孟焦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它轻轻舔了舔虎妹的小脑袋,咧开大嘴,扯动皮肉,露出了一个瘆人的微笑。
“可怜的小家伙儿,大哥一定保护你顺顺利利的长大,就算你不会捕猎,大哥也养你。”
一奶同胞,天真的虎妹再胆小怯懦也是孟焦的亲妹妹,立志称霸一方,统治整片原始森林的孟焦自然不容得自己的妹妹受委屈。
如果虎妹长大后依旧这般亲近它,它也不会辜负虎妹的信任。
若是普通的老虎,可能做不到这一点,但它孟焦,见多识广,博览群书,不但熟知其它野生动物的习性,还了解几种孟加拉虎摸索出来的特种战术。
加上它来自人类的智慧和阴谋诡计,莫说养活两只虎,养活这一家子也不成问题。
呜哇
正畅想未来,孟焦突然感到后背一凉,转头一看,原来是火箭醒了,正抬起身子默默看着它,这一起身腾了个空隙出来。
本来它俩的后背都是紧挨着的,现在暴露在空气,冷风立马挤入其,温度骤然下降。
火箭疑惑的瞪着小眼睛,怔怔凝视着孟焦,眼神,有不满,有愤怒,有亲近,有嫉妒,调色盘一样冗乱的混合在一起,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比最优秀的演员都生动鲜活。
这是老虎能表达出来的感情?
孟焦与它对视,顿觉一股凉气从天灵盖直冲到尾巴尖,盛夏天气好似抱上了一块寒冰。
瞧着它这幅神态,脑海立刻翻涌出洞穴前野草从的那几幕,同样是这样人性化的,成了精一般,极有灵气的神态。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次难道还能用巧合解释吗?
它有问题!
念到此处,孟焦不但后背发凉,心里也瞬时变的冰冷起来。
它在大兴安岭的时候,可没少听当地人讲山里的熊罴作恶,狐仙成精害人,长虫作妖索命的故事,虽然它向来不信这些乡野传说,但眼前这头瞪着眼睛的老虎,好像确实不对劲。
火箭真的成精了?
夜晚的森林,到处都是野生动物怪异的动静,蝇虫飞鸟在暮色下舞动,气氛有些诡异。
微风吹动树叶,沙沙声响起,几滴蓄在叶子的雨水被甩下,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啪嗒
稳稳落在毛发上,碎成八瓣,打湿一片玄黄斑纹。
孟焦伸出舌头,试图舔一舔正滴在头顶,吓得它一激灵的水珠,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它的舌头显然触及不到头顶。
它内心万分紧张,下意识的做出这种举动缓解压抑的情绪,以期望自己看错了,眼花了,产生幻觉了,能恢复清醒。
火箭瞪着小眼睛,探出身子,张开小嘴突然凑了上来,那一条鲜红的小舌头在一片冷色调极为扎眼。
“你要干什么!”
若不是孟焦不能说话,它几乎要喊出声来,情绪激荡下,耳朵不由自主的低伏在脑袋上。
它瞪大眼睛,嘴唇皮肉上翻,短短的胡子已经立了起来,露出几颗白嫩嫩的小乳牙,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呜呜声。
与此同时身体也猛地往后一撤,根本顾忌不到抱着它大腿的虎妹,抽出身躯,伏在地面,露出一副既惊又吓的姿态。
几乎同一瞬间,它脑海闪过几十种不同的恐怖画面。
夜幕,它被扒着脑袋吸食脑髓
野草上,它被开膛破肚吃心噬肺
树木交错间,它双眼迷茫,火箭蹲坐在身前对它施法下咒,令它乖乖就范,变成待宰羔羊
火箭目露凶光扭身一跃黑烟滚滚,化作一只黑虎老妖
无一不是极可怕的场景。
在孟焦的脑补下,此时的火箭俨然化身一头洪荒猛兽。
这不能怪它胆小,实在是火箭的行为太过诡异,几乎碾碎了它多年学习建立的科学体系和它对世界的认知,就差口吐人言呼风唤雨了。
试问哪个正常人能受得了这种刺激,更何况它本就心思缜密,缺少安全感,怎能不惊不怕。
火箭没预料到大哥反应如此激烈,同样被吓了一跳,它立即停下了向前探身子的动作,拱起后背,尾巴紧紧贴在屁股上,后腿先动前腿后动,小心翼翼的踩着潮湿的地面,逐步逐步缓缓后撤。
眼的种种情绪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不解,小嘴微微张开,那条舌头还未收回,一脸愕然。
霎时间,森林的鸟鸣虫啼,风声水声都似被消音了一般,只余下孟焦喉咙里迸出的,带有深切警告威胁性质的呜呜声,在繁茂的枝叶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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