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晓,阿晓?”

好像有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

杜晓睁开眼睛。

一个空荡而荒凉的地方,朦胧的边界之中,是一束刺眼昼白的光芒。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背着光笔直站立,正微低着头望着她。

杜晓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睁不开眼睛,拿手臂挡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慢慢睁开。

那人发出一声长叹。坚毅黝黑如深潭之水的眼睛,同她的,是那样相似。

杜晓心头一震,喃喃道:“爸爸。”她有些怔愣。

“阿晓。”那人摇头道,“爸爸……对不起你。没想到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爸爸,这到底怎么回事?”

杜徽站的离她似乎很近又很远,声音远远飘来:“阿晓,听着。这是劫数,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你只能靠你自己。”

“我该怎么做?”杜晓道,“我需要怎么做,才能找到您?”

杜徽闻言一滞,无奈笑着摇头:“你不需要找到我。”

“阿晓,带着我给你的玉牌,去芜城。”

“芜城?”

“是。”话音未落,四周的白炽光线似乎开始慢慢旋转,杜徽高大身影站立中央,如踩青云。接着,杜晓眼中,那人似乎在慢慢后退,连衣段都浮起浮下,如风飘渺。

“爸爸!”杜晓试图抓住他。

很远的声音传来,如同钟声蔓延于林间。

”阿晓,保护好自己!记住,四年。

四年之后,无论恩怨,归于虚无;

五极归一之时,爸爸会把你安全送回!”

“爸爸!”杜晓惊醒,猛地坐起。眼前是房间的白色墙壁,腰间搭的是一条软被。

梦境。

心脏跳动的很快,扑通扑通的。杜晓怔坐几秒,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握紧了衣领。

四年。又是四年。

杜徽说这是劫数,她的劫数?

*

杜晓从简陋的厨房端出两份烧焦的煎鸡蛋放到餐桌上,拉开椅子坐下,端起手边的一杯牛奶咕噜咕噜喝下一大口。

对面,辰铭放下手中的报纸,看到盘中边缘焦黑、不似形状的鸡蛋,俊朗的脸也垮成了囧字。

“阿晓,这么副脸,手艺却这么差。谁娶你谁倒霉!”他恨恨拿叉子戳了一把鸡蛋,放进嘴里要下一大口,咸得齁鼻子!他赶紧灌口牛奶。

“又不是嫁你。爱吃吃不吃拉倒。”杜晓白他一眼。三两口解决了早餐,收拾盘子端进厨房。

辰铭却笑,一双桃花眼似被水露沾湿的绯红花瓣:“你要是非想嫁,我倒也不嫌弃你。”

杜晓轻嗤一声,不理会,拿上钥匙准备出门。

“喂,早点回来!”辰铭在身后喊。

他在身后,看着她弯腰换上鞋,手轻轻一带,门低“砰”一声,被带上。

室内归于安静。辰铭低头,苦恼望着剩下半边鸡蛋,眼睛一闭一口塞进去,然后端起杯子猛灌牛奶。

远处是淡蓝色极高远的天空,近处是熙攘繁华的街道。杜晓裹着件外套走在路上,胸口被藏在衣服遮掩之下的晶润玉牌,有些沉重。

她和辰铭目前合租一间房子。两个卧室,互不干扰。只是家务轮流做,重活自动归为辰铭。而做饭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涉及两人共同的盲区。在一次粗陋简单的比试后,杜晓主动挑起这枚大旗。主要是怕辰铭把他们两个人毒死。

她做的虽然不好吃,却不至于害身子。果腹就行。

经过半个月的打听了解,芜城,居于梦城之北。

梦城据江以南,两城以一江为界,分居两方,各自为辖。孰轻孰重,实难较量。

芜城以顾氏独占,而梦城为孟氏主导。两氏历史上有渊源,据说仇恨不共戴天。也正因为哪边眼里都揉不下沙子,自古至今,挑衅不断,可大可小。

要是非得较个高低出来,十年前,顾氏要压孟氏一头。

据说芜城那时有位常胜将军,性情刚烈,才智过人。有次边界流寇互相挑衅,还差点擦枪走火打起来了。那位一肩金色勋章的军官,秉着军人不把枪杆指向百姓的原则,脱下衣服就与小流寇们赤手空拳打起来了。一人之力单挑四十余众人,打的人家是屁滚尿流四处逃窜哭爹喊娘。自己也被流寇的乱刀砍伤,却坚决不要手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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