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澜在电梯里遇到常若愚。常若愚问:“你好了吗?怎么不多休息两天。”于澜说:“我没有带薪病假,这个月又被扣三分之一的工资。我哪敢休息。”
常若愚微笑说:“带薪病假未必是好事,被扣工资未必是坏事。做人要有长远眼光。”
走廊里遇到几个同事,都问于澜怎么样。看来昨天她晕倒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也对,在茂德,好事坏事都瞒不过大家的眼睛。
但是下午收到姚瑶的微信,于澜忍不住笑了。“听说运营部的于经理殴打下属曹佩仪。于经理被总裁扣三个月工资,她气得晕倒住院了。请问这事是真的吗?”于澜回复:“千真万确!”
姚瑶加班,于澜独自回去,煮了水饺吃。猪肉鸡蛋韭菜香干。非常丰盛的馅,她喜欢,一天吃两顿也吃不够。吃完,时间还早,心情也不错,于澜决定出门看场电影。
地铁坐到长乐公园站。公园门口有很多人在玩滑板。二十几岁的大男孩在教十来岁的小朋友玩,家长坐旁边等。那些小孩子飞来飞去,满脸很享受的表情。
电影院里都是一对对的情侣,于澜形单影只,像个异形似的杵在人堆里。这时候,强大的内心简直是她拯救自己的良药。
看完电影是九点半。这个时间的江城,夜生活还挺热闹的。霓虹灯闪耀,黑夜亮如白昼。路口的红绿灯交替,车和人如同开闸的潮水。
于澜混在人流中,去马路对面的地铁站。长乐公园门口,小孩子和家长已经走了,只剩下那些二十几岁的大男孩还在玩。
耿微然好像也会玩滑板。
十天带薪病假结束后,曹佩仪来上班。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脸上贴着纱布。不是创口贴,是纱布。于澜琢磨着,她是给了她两巴掌,可是当时没流血,而且现在都过去十天,不至于还贴着纱布吧。
曹佩仪和人说话的时候,一直捂着腮帮子。特别是开会的时候,她捂着腮帮子,说话的声音古里古怪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于澜总觉得她在暗示什么。
于澜又想,是不是自己多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许她被家暴了?
等于澜在洗手间撞见曹佩仪小心翼翼地贴纱布,对着曹佩仪那张白白净净粉底很厚的脸,于澜才知道自己没有多虑。曹佩仪就是在恶心她。
曹佩仪不想公司的人太快忘记她被扇巴掌的事情,所以她故意夸张得把纱布贴在自己的脸上。纱布就是一张告示。曹佩仪提醒所有人,记得她是被谁打成这样的。
于澜的巴掌没让曹佩仪害怕,没让曹佩仪收敛,反而让曹佩仪更坚强,更勇敢?
于澜故意站在曹佩仪旁边洗手,翻来覆去地洗,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洗。边洗边盯着曹佩仪。纱布上的胶不粘了,曹佩仪贴来贴去贴不好。
于澜望着镜子里的曹佩仪,曹佩仪也望着镜子里的于澜。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对视。最后,终于,曹佩仪把纱布扔进了垃圾桶。
月底到了,按照老规矩,运营部有一次团建的机会。说是团建,其实就是利用某个下午的时间,跑出去吃喝玩乐。经费由常若愚特批。
因为于澜现在也兼任招商部经理,所以招商部的人也去。两个部门加起来有二三十人。负责这次团建的是新人耿微然,他租了别墅搞轰趴。
于澜对这种活动一向没什么兴趣,也不过问。只是作为部门经理,她才不得不去。很多时候,她都是坐在旁边看同事玩,看着看着,她还睡着了。
下午,大家陆续到达别墅。袁晓仁又诧异又开心地问:“陶景平,以前都是在包厢打牌搓麻将,今天这么高大上啊?”
陶景平说:“这次不是我负责,是耿微然搞的。”袁晓仁故意叹气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袁晓仁这个人,总有办法让别人不舒服,这也是他的专长。
于澜招呼大家说:“别愣着啊,赶紧动起来。四人一组,打牌,搓麻将,要带彩的。”
耿微然和金若涵从冰箱里把吃的东西拿出来。曹佩仪说:“哎呦,这是你们去买的啊!辛苦,辛苦!”说完,自己动手打开那几个购物袋,检查了一遍,拣好吃的往嘴里塞。
于澜记得某次团建,剩下好多零食。第二天下午茶的时候,她让陶景平拿出来给大家吃。陶景平支支吾吾拿不出来,在她的逼问下,陶景平说零食被曹佩仪带回家了。
于澜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贪小便宜的人。她听姚瑶说,曹佩仪的老公是高管,家里经济条件不差的。
于澜小时候家境贫穷,没有好吃的也没有好穿的,但陈巧兰严禁她接受任何同学的馈赠。对,不是她开口要的,是同学主动送的,也不准接受。
所以曹佩仪这种行为大概和自身的经济条件无关,而和性格有关。性格是陪伴终生的。
于澜并没有因此鄙视曹佩仪,她只是觉得,怎么说,曹佩仪挺可怜的。部门有几个同事老在她背后议论她爱贪小便宜,也不知道曹佩仪是否听见了。
耿微然凑到于澜跟前问:“我们玩狼人杀好不好?”“呃?狼人杀?”于澜望着满屋子打牌搓麻将的人。狼人杀,这种需要动脑筋的游戏,这群人会愿意玩吗?
耿微然又说:“狼人杀很好玩的!”“那你自己和他们说啊!这又不是在公司!”于澜不明白,这样的小事,为什么要和她说。
耿微然好像不介意她的态度,他举着狼人杀的牌,高声吆喝:“狼人杀!狼人杀!谁要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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