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没关,一轮圆月撒进莹白的月光,照亮屋内的两人。

那人墨色长发垂下,散开在赤色纱袍上,映衬着毫无血色的苍白肌肤,凄清美艳,像摄人心魂的山鬼。

“我帮你包扎一下。”祁星阑之前眼睛里渗入蛇血,又用嘴吸出毒血,此刻头脑早已不清醒,还以为那图纹是伤口,撕开床单,想替她包扎。

“别。”那人蹙眉,推开她拿着布条的手。

“嫌脏?”祁星阑一拍脑门,“是我的失误,也不知道这里的东西多久没洗过,是挺脏的。”

然后她褪去外袍,从自己的内袍里撕下几根长长的布条,“放心,我衣服之前洗过的。”

忽视了对方抗拒的手,祁星阑强硬地把对方从左肩到心口再到腋下,结结实实地包裹了几层,缠成一个粽子,末了还评论一句:

“想不到你胸肌还挺大,挺费布的。”

对方攀着她的肩,心口痛的不行,被她绕着左肩膀裹了一通,压迫到心脏,更加痛了,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咬上她的肩头。

这一口很用力,咬破肩头,在衣料上渗出血,空气里的甜腥气更加浓郁。

祁星阑也不恼怒,“别怕,我亲了你,也看了你,一定会负责。”

她很清楚她的师弟其实是个逞强的omega,什么都要强,要胜过其他alpha的师兄弟,在修行方面,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所以祁星阑早就决定了,等承接了掌门的位置,一定会迎娶苟胜,让他不那么辛苦。

“既然师弟对我也有意,”祁星阑弯下脖颈,在对方后颈上轻咬,“那先标记一下。”

她性子严谨,而且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改变,是个愣头青,把南墙撞得鲜血淋漓也不一定回头。所以她从未谈过恋爱,因为她认为,一旦标记了一个人,就要对她终身负责。

祁星阑捧着对方的脸颊,眼神坚定:“我会对你负责。”

虽然她此刻并不知道,怀里的人不是omega,而是一个隐性alpha,对于隐性alpha来说,标记并不是永久的,只能是暂时的…

而且,对方根本不想被她标记!

那人似乎还是神智不清,愈发变本加厉,双手掐住祁星阑的脖子,指节发白,把细白的皮肤掐出浅红色指印。

祁星阑被她掐得几欲晕厥,默默捏了个剑诀。

灵剑飞来,剑柄在那人后脑勺上的穴位敲了一下,祁星阑脖子上的手这才松开。

两人先后晕倒在床榻上。

*

次日清晨,如同那天一样,晨间醒来,房里又只剩燕逐月一个人,祁星阑这厮如同一个拔指无情的渣女般,总是走得特别早。

燕逐月起身,眸色阴沉,脸是病态的白,身后早已被冷汗浸透。

昨晚她在回溯当时的场景时,又经历了一遍,被蛇毒侵染后的痛苦,被自己此生摆脱不掉的噩梦萦绕,被密密麻麻的蛊虫啃食,与厉鬼相互厮杀,还有她最深处的秘密——

燕逐月前胸处心脏的位置,纹着婆娑门象征着圣女的印记,那朵幽昙花下是她最肮脏最不堪最厌弃的地方,她的心脏。

长老们说,燕逐月是早产儿,心脏先天孱弱,有早衰之相,但生而为圣女,要修习传承的魔功,她必须强大。

所以燕逐月被丢到爬满蛊虫的乌黑色血池里,与蛊虫相互啃食;丢到尸臭熏天虱虫乱舞的乱葬岗上,阴气缠绕,终日与活尸和厉鬼为伴……

在无边恐惧中,强烈的求生欲为她重塑躯壳。

但她的心疾,药石无救,发作时如同万芒穿心,冷意深入骨髓如同置身寒潭冰窟,只能活生生熬过去。

那晚在黑雾里,她突发心疾,才会被黑蛇攻击到,两相折磨下,被鬼手藤捆了去。

后来的燕逐月彻底神志不清时,只有触觉是清楚的,她只记得那个人臂弯很暖和,力度很温和,让她本能地想要靠近,还有在床榻上,咬入那人肩膀时,突然萌生的安全感。

舔舐那人肩头血时,嘴里丝丝的腥甜如同一阵凉风,吹拂在她的心脏,心头千虫万蚁钻咬般的痛楚居然在逐步瓦解。

那人的血好似安慰剂,可缓解她的心疾。

祁星阑那一句“你是我的良药”竟然一语成谶,只不过应该反过来,祁星阑才是良药,可缓解她的心疾。

燕逐月在心中暗忖:“真是奇怪。”

被临时标记的原因已经解开,燕逐月的脸阴沉沉的,因为那天晚上,好像是自己主动的…

与此同时,福来客栈一楼大厅内。

右护法慕柳绿摊开《修界日报》,指着一篇文章念道,“修界通缉令:灵崖山首徒祁星阑盗取九品仙剑诀,杀害目击者同门师弟王六,畏罪潜逃中……”

事实上,剑谱是师尊赠的,王六是纯属捏造的,如果祁星阑在场的话,或许会默默给掌门点个赞,做戏做全套,这才叫破釜沉舟。

左护法羡花红手肘撑在桌面上,捧着脸觉得有点郁闷,“原来如此,不只是爱情啊!”

“天真了吧~小红你想得太简单了,”慕柳绿咬了一口酥油饼,“咔滋咔滋”地咀嚼着,“就说怎么可能吗…好歹也是仙门首席,一代天骄,突然跑来倒追我们圣女,这原因只能是…在正派混不下去了呗~”

左右护法异口同声:“来吃软饭的。”

羡花红喃喃道:“但我还是觉得,祁道长和圣女挺配的,她们走在一起就很养眼…”

慕柳绿的脸色像是见了鬼,“唰”的一下变得煞白,把吃了半个的酥油饼一扔,急忙去堵羡花红的嘴,“小红,快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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