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邕疼的青筋猛跳,闷哼出声。
若非是看到鱼公子依旧清隽温和,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否哪里得罪这位神医。
旁边椅子上的游烬同样捏着膝盖,脸色惨白。
却执拗地盯着闻鱼,一声不吭。
闻鱼收好银针后交代:“好生休养,在下七日后再来。”
霍邕摸着自己已经能感觉到疼痛的小腿,惊喜之余也松了口气,感激地说:“有劳鱼公子!”
“客气。”闻鱼低软的声线疏离:“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将自己的药箱整理好,闻鱼拱手辞别,早在外面候着的小厮忙上前来给她引路。
刚走出院子,他们便与一位满头朱钗,淡粉色撒花绡纱褙子的女子擦肩而过。
鼻间飘进一缕暗香,闻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小厮殷勤地介绍:“方才那位是孙将军家的外孙女邱岚姑娘,平日里深得我们老夫人喜欢,想必又是来探望我家少爷的。”
他话说一半,不过言下之意谁都明白。
霍府这样的诗书礼仪之家,能纵着此女进霍邕的院子,想来是真在婚事上替孙子着急了。
闻鱼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这位小姐看上去可不像是长寿之相。”怕是配不上霍邕的。
不过她声音太低,小厮没听清:“公子说什么?”
“没什么。”
等她回道客栈的时候,闻池仍旧未醒。
她随便用了些午膳,给闻池留下张字条,拿上工具和一个小背篓出了城。
钟陵地处大晋东南,雨水丰沛,草木种类相较别处更加繁多。
而在城外二十里的地方有座长隐山,城里的许多稀有药材几乎都是在那儿采的。
爬到半山腰处,闻鱼的背篓里已经装了不少药材。
用镰刀把挡路的枝蔓拨开,她寻了一处稍稍宽敞的地方,绕着块石头撒下一圈儿药粉,站在圈儿内停下来喝水。
“人在那边!”
“快追上,抓活的!”
闻鱼一口水堵在嗓子,有点不确定的想自己今日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躲?来不及了!
不远处,捂着腰腹衣衫褴褛的男子已经看见她了。
闻鱼原以为他会向自己求救,却没想对方比她更诧异,顿了几息后,脚步一转,竟是绕道了别的方向。
这可真是个高风亮节的人!
收回指缝中的银针,闻鱼重新坐回到石头上。
片刻后一队黑衣劲装,带着面巾的人追了上来。
一行人看见坐在石头上,表情惊恐的男人,心中嗤笑,问:“采药的,你可能看见有一腹部受了刀伤的人从此经过?”
闻鱼表情依旧愣怔,似乎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
为首之人吩咐:“看这怂样儿估计是吓傻了!留下一个人将他解决了,其他人顺着血迹继续找!”
其他人走了,先前问话的男人被留了下来,嫌弃地抱怨:“你说你他娘什么地儿采药不好,非要来这儿?耽误老子办正事儿!”
说话间,银光一闪,刀刃就逼向了闻鱼细白的脖颈。
同一时间,刀刃上叮得一声轻响,而男人的脖颈间一根银针摇晃。
急促的脚步声中,天青锦袍的男人发冠微乱,气息不稳。
闻鱼伸手将银针从男人的脖颈间取下来,从小背篓里的某种草药上摘下一片叶子轻轻擦拭。
持刀的歹人摇晃了两下,朝着闻鱼的方向要栽,被人斜出一脚,直接踢到下坡的位置,咕噜噜地往下滚去。
“为何不躲?”游烬声线很冷,一只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
闻鱼抿唇将银针收好,转身拿起自己的背篓,朝着另外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她不想和游烬牵扯,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接触。
钟陵非他治下,想来到此也定是为了公务,说不定过些天就离开了。
从此他依旧是京城高门显赫前途无量的游大人,娇妻美妾……唔,也许是独宠表姐一人在怀。
但是身后跟着的人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闻鱼不得不驻足回头,认真地看着游烬道:“大人,民女还有事要办。”
所以您老能不能不跟着我了?
“赶我走?”
闻鱼:“……”其实不用这么直白的。
“既然不是,那便一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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