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宁书猜的一样,他的确是知道点什么。

鹤轻元是两年前被方温接回来的,起初身份无人知晓,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许玉还是得知了此事。

一开始鹤轻元并不在意,方温妻妾众多,私生子也不止一个,左右许玉不过是一个长于后宅的族长夫人,就算再怎样不喜也奈何不了他,但直到一次外出,鹤轻元却受了教训。

彼时他心高气傲,还未入道,也没有带随从出来,路上竟然被人下了迷药,被劫至一个陌生的地方,九死一生逃离之后,他才惊觉那位族长夫人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弱。

不甘放弃,但又没有充足的证据没法坦白告诉方温,便只能像这样暗中避开她的锋芒和搜查,而查着查着,他却发现许多蹊跷之处,其中不少事让人暗自心惊。

许玉背地有一方势力,极其隐蔽。

明面上在众人面前质疑过她的人,都会在不久之后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而且除此以外,但凡族中、外界有被方温新中意的女子,都会在一段时间后消失,这不由就让人毛骨悚然。

而曾消失过的所有人中只有这个柳雪儿——

方宁书听着,面色沉静:“你怀疑柳雪儿和她有关?”

“那个柳雪儿,我记得她已经……”鹤轻元神色有些古怪。

“死了?”方宁书道。

鹤轻元没料到他知道,愣了愣,然后点头:“柳雪儿天赋不错,父……族长很是赏识,所以我之前见过她几次,但有一段时间她失踪了,我留意去找,看到在猎妖无故身亡的子弟中有一个是她。”

想着,鹤轻元有些不忍心:“死的很惨。”

方宁书挑眉道:“你怎么会对一个门生这么关注?”

鹤轻元顿时耳红,瞪着他不知如何开口否认。

方宁书笑了笑,也不在意这些小九九,只问道:“你知道你之前被带去的地方吗?”

“自然,那里极为隐蔽,绝对是许玉的窝点,”鹤轻元道:“柳雪儿起死回生一定和许玉有关系,那妇人定是手中握有邪术……”

方宁书咳嗽一声提醒,鹤轻元才惊觉眼前人的身份,立马闭了嘴。

“还有一件事,”方宁书脸上没什么变化,又说起自己主要的关心点,眯眼道:“你暗中查访过许……我母亲,可知她曾处理过一家族,还收留了那家族的遗孤?”

闻言,鹤轻元突然瞳孔一缩,神色莫变,半晌没有回复。

方宁书看他神色就笃定这人是知道什么,眯了眯眼,沉下声慢慢道:“那家族姓厉……是与不是?”

气氛凝滞,半晌,鹤轻元道:“我来族中不过两年,你母亲的这些密辛之事,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方宁书看着他不言。鹤轻元又道:“你母亲主持族中诸事,你要想找到那厉氏的情况,还不如直接去找她问。”

方宁书手指摸着方温给的那枚贴身玉佩,稍微思索片刻,微笑:“也是。”

鹤轻元眸中微闪,将要张口再说什么,突然感觉劲后一痛,然后眼前瞬间一片黑暗。

……

钱达看着眼前昏迷中浑身精致的鹤轻元吓了一大跳,柳妃儿被召来看到人也是不解,但按捺着心中好奇,只等着方宁书喝完茶同他们说话。

一杯温茶下肚,方宁书这才有了说话的意愿,指派道:“找个绳子把他捆起来。”

钱达立马道:“是!”

而后拿来绳子,他有些无从下手,问道:“就这么捆吗,公子?”

鹤轻元穿着讲究,颇有仙家风骨,一眼看过去高不可攀,自然给了钱达一些压力,方宁书点头,很和善道:“就这么捆,捆得越丑越好。”

鹤轻元被奇丑无比的五花大绑起来。

柳妃儿欲言又止,方宁书只有这两个人可以用的,自然只能如实相托,没有隐瞒,风轻云淡道:“我父亲派来的,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柳妃儿睁大眼睛:“族长派人?”

“不明白为何会派人过来?”方宁书笑了笑:“不待见的嫡子莫名其妙突然千里迢迢赶回来,总不会父慈子孝,”他目光扫过鹤轻元,“当初一介没有修为的庶子,若无方温相护,他怎么可能会从许玉手下逃出去?他同我说的,估计是那方温想让我知晓的东西。”

方温同许玉对峙已久,而且为一族之长,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将自己的贴身玉佩给他?

将玉佩给他,是放权,叫齐泉跟着,是监管,而鹤轻元在恰好的时间落在他手里……

不免不是为了端看他的态度,再者有意让亲生儿子去查,无形中扰乱许玉或许背地中暗藏进行或大或小的计划。

方宁书原本还对原身与他父亲的关系有些许期待,经由这些揣测后也冷淡了下来。说凉薄也罢,他现实本就亲缘关系淡薄,素来不喜欢过于粘稠的情感,这方温冷心,倒也方便之后行事。

只是厉焕的事……

方宁书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鹤轻元,主角在方氏的存在定然特殊,这小子嘴硬,估计现在是难以敲出些什么东西。

钱达一直跟着方宁书,自然知道他在方氏的情况,而柳妃儿光知道自己的血海深仇,对方氏丁点都不了解,听到方宁书越来越惊讶:“怎么会这般……”

方宁书启唇,欲讲,而突然想到什么,他悠悠看向钱达。

钱达何等机灵,立马就反应过来,连忙跪下道:“属下跟了公子十年,唯公子马首是瞻,日月可鉴!”

钱达修为不高,资质平凡,惯会的就是见风使舵伺候人,不然也不会将原身哄得如此服帖,一直带这么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在身边。有些事,他心里门儿清,只是不关他小人物的事,通常是装着胆小又平庸。

原身记忆中钱达便是这样,无论大小事情反应极快,对上方流英也素来是避其锋芒,因而在许玉那边一直认为掌控着原身,对他也就放松了警惕,因而此人倒是可以斟酌着用。

“以后夫人叫你,不经过我的允许,你不必去。”方宁书淡淡道。

钱达手心冒汗,两腮颤栗。一直畏畏缩缩,到此刻表忠,他莫名有些前所未有的激奋,口中吞咽几下,才震声道:“是!”

方宁书沉想,随后安排道:“今日晚上请白安兄长吃饭,你去包个酒楼,就说……介绍他认识一些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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