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板:“谈完生意,就想跟你说点家常。去年你在忙王府的事,大家也不多说什么,今年你忙完了,就想来问问,池老板,什么时候给酉锦山庄,添个老板娘啊?”

池凝深捏着笔的手一顿,心平气和地说:“我这么忙,哪儿有心思考虑这事。”

江老板双手拢起,“你现在都二十有五了吧?我在你这个年纪,都生第二个儿子了。”

池凝深只是笑了下。

关心他私事的老板不少,说穿了,是想让自家亲戚和他联姻,亲上加亲罢了。

江老板的话说个不停:“屋里多一个人,逢年过节也热闹些。而且……就算池老板你像、像那些人一样,不、不喜欢女人,倒也没什么,现在就盛行好这一口,大家都理解。”

池凝深一声不吭,写了单子递给江老板,“好了,江老板,去账房付完款,拿着这和账房的单据,去工匠那儿拿货就行。”

江老板干干笑了声,拿着货单起身,绕出屏风外。

其他老板的讨论声渐止,围上来等待下一个幸运儿的揭晓。

池凝深是个干脆的人,又请一位老板进去详谈。

一直谈到晚上,连晚饭都没吃,这才谈了三个人。

其他老板明知道今天肯定轮不到自己,相熟的老板都理解。

倒是有一个首次来山庄的商客,忍不住骂骂咧咧。

别的老板当起和事佬,帮着把人给劝走了。

等池凝深重新坐回到书桌前,灯台上的蜡烛快烧完了,他续了一根。

翻开账本,打算补完这两天的账,再去休息。

也不知怎么,池凝深才写两行,就走了神。

这几年上门来找他说媒的人,想踏破他山庄的门槛。

老板们也时不时表露,想和他联姻的意图。

理由说辞出奇一致,什么到了年纪该成家了,什么一个人过日子多无聊。

忽然间,池凝深灵光一闪。

难道王爷也是如此?

明明王府里有那么多能人异士,他依然请自己去吃饭,要听他说山庄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怕不是一个人无聊?那么他应不应该……

池凝深摇了摇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而且王爷立妃,是要皇上赐婚的,他替王爷操什么心呐……

***

剩下几位池凝深没合作过的老板,他们不像江老板这样的老主顾好说话,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池凝深见多了这种人,如今练就铜皮铁骨,也是面笑心不笑。

反正,和气生财,能赚钱就好,别的他不计较。

这两天是大吉日,池凝深与几位老板谈成生意,赚的比去年还多。

最后,剩下一位姓邱的商客。

邱老板是跟着骆老板,头一回来。

听骆老板说,他祖上做马帮营生,发家后在宜城做油纸生意。

又听其他老板说,这人脾气大,尽早和他谈完生意为妙。

可当池凝深主动去找邱老板,却听下人说他一早就带着人离开山庄,也没说去哪里。

直到傍晚,池凝深路过回廊,才看到邱老板从垂花门后走来。

池凝深笑着迎上去,“邱老板?回来啦!该谈谈想收购什么了吧,山庄里的货可就剩不下多少——”

邱老板打断他的话,“干嘛?这就想赶客啊?”

“没这个意思。”池凝深略略蹙眉,“我是不想邱老板白跑一趟,那骆老板还等着跟你一起回宜城。”

邱老板一步跨到池凝深的面前,仗着人高马大,低头看着池凝深。

他笑嘻嘻地说:“原来池老板这么为人着想,真谢谢你了,明天……我会好好跟你谈这笔生意。”

池凝深心说这邱老板怎么讲话阴阳怪气。

但能多赚一笔,他不计较。

到了第二天,邱老板甩给池凝深的价格,却低得发指。

池凝深叩了叩桌子,“你这跟白拿有什么区别?我这些放到市面上卖几十钱的东西,你管我要三五钱?你想让我山庄里的木匠都饿死吗?”

邱老板哼笑:“就怕我现在有钱,你都拿不出货来。”

池凝深端起茶杯,心里有些猜到他的意图,反唇道:“要是真要货,就不该拖延到现在。”

邱老板狠狠拍起桌子:“当初是谁因为巴结王爷,耽误一天的时间?怕不是觉得我头一回来,才把我放到最后?你摆明看不起我!”

池凝深板起脸,“邱老板,我酉锦山庄敞开大门做生意,只要是上门来的,我都一视同仁。你这么说,就过分了。”

邱老板哼了一声,突然抓起茶杯,冲出书房,猛地将茶杯砸在地上。

邱老板大声嚷嚷:“这就是你酉锦山庄的待客之道吗?!说什么广纳商客来者不拒,原来还是挑三拣四区别对待!”

邱老板带来的人,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大呼小喝地拥簇在身边。

而山庄的人,也纷纷站到池凝深身后。

他们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对池凝深言听计从。

有人问是不是邱老板闹事,要不要把他们丢出去。

池凝深抬手,脸上毫无畏惧,冷静地说:“让他把话放完。”

面对池凝深的淡定,邱老板却是来劲。

他大声嚷嚷到吸引很多人来,连带他来的骆老板也被吵了出来。

骆老板很紧张,拦在中间,“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邱老板像是得到帮手似的,拽着骆老板的手腕,“你就是好说话,才让他开高价,我们从宜城千里迢迢赶来,是被他宰客的吗!”

骆老板了解池凝深,忙说:“这中间怕不是有误会啊?”

邱老板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看看这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手上。

一枚吊着红绳的玉佩。

有着翠绿云纹,很普通的样式。

“这是王爷赏的!”邱老板在一片哗然声中,趾高气昂地对池凝深说:“池老板你要是不同意我开出来的价,我只能上告王爷,说你店大宰客,欺压良民。”

池凝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凭这个东西,就敢给我乱杀价?要见王爷?好啊,我们就去见王爷,只怕你不敢!”

邱老板冲到池凝深面前,玉佩上的红绳差点甩到池凝深的脸上。

他道:“哈!你想激将我?是你怕了吧?看到我有玉佩,就说这种话!”

池凝深根本就不怕,假借权贵之势他见多了。

只不过拿这种事去见王爷,他觉得很丢人。

他对山庄里的人招呼道:“说完了?好!来人,把他们都给我丢出去!”

“是!”山庄里的人发出嘹亮的喊声。

邱老板愣在那里,他哪里想到,池庄主竟然根本就不怕。

就在此时,有个下人从门口跌跌撞撞跑过来,“池庄主!王爷来了!王爷来山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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