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耳濡目染,魏从曳做事向来是谋定后动,此刻也不由呆了一呆才缓缓起身,朝齐瑕鄂施以一礼,“这丫头,让我给惯坏了,齐大人见谅。”
齐遐鄂回以一笑,正欲张口,却听门口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笑声,众人回首看去,只见这人约莫四十上下,中等身材,略略清瘦,嘴角两侧各有深纹,双目矍铄,叫人见之不敢小视。
有人先一步点出他的身份,“齐大人!”
后者浅笑摇头,“是小子办事不利,扫了魏大人的兴致,扫了大家的兴致,”,他边走,扫了眼八风不动的鹤青,于主位坐下后,对舞乐人道,“还不下去?”
齐遐鄂闻言面色微顿,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是小风波,主人既已到,宴会正式开始。
菜肴一一上桌,卖相精致勾人胃口大开,鹤青还得感谢起魏从曳刚才不给她安个什么身份的恩情。
现下众人都在比拼谁家的场面话最能不动声色夸入齐勒明肺腑,她只需埋头大吃便好。
而你方唱罢我登场时,倒还有人置身事外。
魏从曳丝毫不受方才的影响,闲闲听戏,时不时为她夹一筷子好菜,眉宇染着情人间的温柔小意。
“这道金玉柳你尝尝,听阿时说,这时春日才有的食材,如今这时节要吃,还得差人去临海采买。”
鹤青边吃边点评:“还不错。”
“你再尝尝这个,加了桂酒煨汤,你们姑娘家该是喜欢。”
鹤青接过他递来的汤匙尝过,舌尖尝着了香,轻咂嘴,“尚可。”
魏从曳仿佛来了投喂兴趣一般,又夹了道蒸鱼,“庆儿再替我尝尝这个,本公子最闻不得鱼腥,偏又喜欢最鲜的鱼肉。”
这回她虽未笑,沉黑的眼却一亮,“公子,你也尝尝。”
魏从曳眼底也藏不住笑了,唇勾起,仿佛已经吃到嘴似的满足。
“听闻二位月前来大荒时,曾遭遇山贼,幸好花主簿武艺高超,当场将几名恶贼斩杀,魏大人这才安然到了大荒。”齐遐鄂突然斟酒起身,摇摇对着魏从曳和花靖远二人。
两人停下筷子看去,被点名的花靖远起身笑道:“却有此事,不过传言太过夸张,在下不过侥幸得胜,实在不值一提。”
齐遐鄂仰头饮下酒,看向魏从曳道:“说来这还是巡检司办事不利,下官自罚三杯。若还有下次,自来衙门请罪。”
“这是什么话?”魏从曳举杯回敬,大义凛然道,“齐兄与我年岁相当,乃是英雄豪杰,山匪不走正途,岂是我们能预料?齐兄千万不必过于自责,”
齐遐鄂忙抱拳回礼,“多谢大人体恤,”说罢,他又看向花靖远,终于表明来意,“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不知花主簿可否答应?”
花靖远:“齐兄请讲。”
“在下乃是武职,且自小练武,向来喜欢与人切磋,花大人能斩山贼于马下,必定勇武,不知可否指点小弟一二?”
花靖远侧头看了眼魏从曳我,后者亦是满脸期待,“靖远,你便同齐兄比一比,”他不胜酒力似的顿了顿,“但咱们先说好,这刀剑无言,你们点到即止,莫要伤了对方。”
齐遐鄂朗声一笑,“大人多虑,下官懂得规矩,讨教而已,不必认真。”
这室内不好施展,宴会也已入尾声,其余人等都晓得今日主角儿是哪位,自然做眼含期待状,若不是外头天阴得厉害,怕还要往天时地利上扯。
于是众人走向屋外廊下,花靖远撩起衣摆,朝对立而站的齐遐鄂抱拳施礼,后者本就身着窄袖劲装,见状沉声道:“齐某这便讨教了。”
说罢,脚下一重便向花靖远袭来,无兵器便是贴身肉搏,破风声中夹杂着拳头到骨及肉的闷响。
鹤青负手瞧着,这主簿大人长得细嫩,没想到出手极为利落,基本功练得不错。
只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出十招,她便瞧出好几处破绽。
而那姓齐的小子,虽有克制却也能看出他招式狠辣,根骨算中上,但未免有些不信守承诺
只见他猛地回身扫腿,避也不避踢向花靖远要害,若不是后者躲得快,怕要伤狠了。
“哎哟!”
在场文人居多,瞧两人越打越认真,不由地掩面惊呼,生怕闹出事端。
花靖远被齐遐鄂提着小腿往后一拖,整个人失去平衡,眼瞧着后脑嗑上石板,然而他将计就计,另一条腿勾上对方脖颈,衣袂翻飞时,整个人钳制着齐遐鄂的头颅腾空一拧,也发了狠劲。
后者吃痛,慌得放了手,只是眼底带着不甘,戾气稍纵即逝。
“魏大人。”齐勒明忽道,“本官还有些公务要与大人说,花主簿有犬子相陪,不如咱们移步别处相谈?”
魏从曳瞧了眼鹤青,却见一蓝衣妇人缓缓走到她身边,对着自己施了一礼,额边一缕散发,姿态风流,“妾身碧荷,大人同老爷谈事,我会照顾好这位姑娘。”
小娘穿了颜色端庄的衣袍,头饰乃碧玉制成,男人启唇温和道:“那便有劳嫂夫人了。”
妇人一顿,笑道:“大人不必多礼。”
鹤青只得目送他与齐勒明转入拐角,消失在廊下,明明是来做护卫的,如今雇主先不见,手臂一紧,侧头看去,碧荷已然亲亲蜜蜜挽住她。
“姑娘,金桂花期将尽,寒菊今冬醒早,院里景色难得,姑娘可愿随我去瞧一瞧?”
除却遥疆城少城主,她那个异性结拜的姐姐范正直,真是少有人在她耳边提这些文绉绉的要求。
鹤青一时不妨有些震住,愣是被她活扯了去。
既来之则安之,桂香已到浓淡相宜的时节,赏倒也可将就着赏一赏,再多鹤青也不懂。
不过赏花便赏花,这碧荷半路上却又扯着话头偏另一头偏。
“姑娘这双鞋可真别致,我瞧着,满瞿临也难找出几双不逊色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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