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驶入了丹阳。
马车装饰华丽,前后护送的士卒甲胄鲜明,好不气派。
马车之中,一名青年与一名中年男子相对而坐。这名青年男子,正是江陵王楚云深,而那名中年男子,则是他的幕僚江弘毅。
楚云深撩起帘子,看向外面。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店铺林立,叫卖之声四起。跟他上次来丹阳相比,这里又繁华了许多。
他放下帘子,叹息一声。
江弘毅问:“殿下有心事?”
没有外人在此,楚云深说了心里话,“可惜这大好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江弘毅意味深长地说。
楚云深微微一笑,“是了,我还没有输。”
江弘毅低声道:“当今陛下无嗣,您是陛下唯一在世的兄弟,若是陛下……除了您,还有谁能担当社稷重任?”
楚云深听了,面上却不见喜色,反而十分深沉,“当今陛下,不是个易与之辈。”
当初前楚王病重,他担心前楚王死后,王位就被太子楚云穆所得,于是领兵逼宫。但是,他带领的士兵全被楚云穆的人杀了。这时,楚云泽突然出现,反将了楚云穆一军。而楚云泽本人的悍勇,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有我为殿下筹谋,一定能让殿下得偿所愿。”江弘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楚云深眼神灼灼,“我便仰赖先生了。”
……
马车驶到楚宫门前,楚云深下了车。他抬头看向重重宫阙,颇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
傅敏达领着几个小太监站在宫门口,他看到楚云深,含笑道:“江陵王殿下,请随奴才来吧。”
楚云深知道面前的人是楚云泽跟前的红人,“劳烦公公了。”
傅敏达领着楚云深,去了火乌殿。
火乌殿中,楚云泽高居王座,冷目俯视。他几乎不像一个人,而是一尊代表权力的雕像人,让见了他的人,莫不俯首。
楚云深与楚云泽对视一眼,下跪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楚云泽冷冷地说。
楚云深站了起来,头仍低垂着,一副恭顺的样子。
楚云泽淡淡道:“多年未见,江陵王风采依旧。”
“陛下倒是风姿更胜往昔。”楚云深说的是实话,和他记忆中那个灰扑扑、不起眼的弟弟相比,眼前的人简直无法令人相信是同一人。
楚云泽懒得再与楚云深客套,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要回来?”
楚云深眼眸一闪,“在奏折中,臣已向陛下说明,臣之所以回到丹阳,是因为太后寿辰将近,臣想为太后祝寿。”
“就是为了这个?”楚云泽不信楚云深的话,就如同他不信这个哥哥表现出来的恭敬。
面对楚云泽的质疑,楚云泽神色坦然,“先王以孝治国,大楚上下,无不重视孝道。更何况陛下也是太后之子,人子之心,想必陛下与臣相同。”
楚云泽的手指敲了敲扶手,问:“什么是人子之心?”
楚云深答:“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
楚云泽冷笑一声,说:“这话由别人说,或许有几分道理,但是由曾经领兵逼宫的你来说,真是讽刺。”
“臣知罪。”听到楚云泽提起那桩大逆不道的旧事,楚云深又跪了下来,头贴在地上。
楚云泽神情高深莫测,“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何必这么紧张。”
楚云深还是不敢站起来,内心感到深深的屈辱。在宫变之前,他从未将这个弟弟放在眼中,如今却要对这个人毕恭毕敬,生死都掌握在这个人的手上。
楚云泽感到索然无味,面前的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他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陛下。”楚云深站了起来,退了出去。
……
楚云深离开楚宫,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了楚宫,向江陵王府行去。
江弘毅注意到,与楚云深入宫之前相比,楚云深的脸色差了许多。他问:“殿下与陛下说了什么?”
楚云深面色沉沉,“他对我,恐怕早已存了猜忌之心。”
江弘毅听了,却没有惊讶之色,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您是江陵王,他无缘无故,是不能处置您的。”
楚云深嗤笑道:“一个暴君,处置别人,需要理由吗?”
“您背后除了您的封地,还有太后,还有朝中许多大臣。相比残暴的楚王,您才是他们心中的明主。”江弘毅沉声道。
楚云深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那究竟什么是他在意的呢?”江弘毅虽然与楚云泽素未谋面,但对此人有几分了解。此人不好名,不好财,不好美色,似乎什么都无法入他眼中。
楚云深思索片刻,说:“先不去王府。”
江弘毅问:“殿下打算去哪里?”
楚云深答:“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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