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能被他牵着走。

他直接去了刑狱六司第一司书秘院。

一路经过六扇门,竟无一人拦他。依我猜,大约是张池郎事先已经通知守门的侍卫了吧。

“十一年前,乾元三年,所有人文名录在哪”储烈站在一排书案边,迫切地问道。

“公子请跟我走。”书吏像是早有准备,恭恭敬敬地指引道。

“这一排便是,从左到右,有关秦阳侯的档案记录在最左边。”书吏引他到一僻静处,小声道。

“秦阳侯,什么秦阳侯”储烈诧异道。

“就是十一年前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殷苑殷将军呐,小公子难道不是来找他的。”书吏眨巴着大眼睛,笑吟吟地说。

储烈冷哼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殷将军的档案,而不是来找其他资料。”

书吏双手交握胸前,俯首凑近了笑道“小公子可是说笑了,您这脖子上可不挂着一坠子,上面大大的印着一个殷字吗”

储烈吃了一惊,猛地低头,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储烈变回了他那一身青衫,而我已经没有知觉,只是他一低头,我也跟着低头,看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一颗黑曜石。上面用金篆体刻着一个偌大的“殷”字。

什么时候挂上去的我并不知道,但很显然,储烈知道。

我打了个哈欠,倦意如潮水般卷来。

而就在这时,储烈气呼呼地从左边书架子上拿起了一本书,翻了开来。

乾元三年春,大晋皇帝司马衷平定四海,举国欢庆。

河潼关,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歌声悠扬。

“碧云天,荒野地,边境两边捉蛐蛐。抬头饮酒,酒后将军泪,皇上无情把咱来忘记。想阿娘来个思姑娘……”

“行,行了别唱了,难听……听死了。都过来集,集合。”殷苑捂着耳朵道。

原来,一代名将殷苑竟是一个口吃。

“哎呀,集合什么呀,反正天高皇帝远,谁还管咱每日操练不成。”一个士兵手里捏着根草,正兴致勃勃地趴在地上逗蚂蚁。

一个士兵趴在墙头倒立着说“就是就是,这么好的天气不睡觉打猎多可惜,天天操练多累,反正又不打仗。”

殷苑单手扶剑,认真道“诸位听,听我说,今天申时,末酉时初有个人……人调到咱们军队里来,他姓张,张池……反正,反正大家一起欢迎他,他加入吧。”

有人插嘴道“哈,就是那个得罪了小太监被降职的张池郎吧,听说那厮才十六岁,他来这里干什么,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崽子。来学斗蛐蛐吗,哈哈……”

士兵们笑得前俯后仰。

“总之,大家,大家都将就着应付一下,为他接风洗尘,意思意思也好。”殷苑笑道。

“好好好好。”士兵们懒懒散散地答应着,将军都发话了,底下的士兵们虽是没多大兴致,但还是动手帮忙准备了接风洗尘宴。

一切准备好后,大家都穿戴整齐,坐在军营里等候着。

可是直到黄昏,张池郎还是没来。

“我猜,他是吓破了胆吧,听说咱这地方有野狼有大豹子不敢来了吧。”

“嗨,既然人不来,那咱们开宴吧,都一下午了,再不来,饭菜都凉透了。”说着大家都拿起了筷子。

“不,不行,还不能吃,听说,听说张池喜欢,喜欢吃螃蟹,你们,你们谁去弄一点来”殷苑突然想起什么,笑着说。

“算了吧,俺可等不及俺都快饿死了。这都啥时候了,待那厮来了爱吃吃,不吃拉倒。”一个胖士兵摸着饿扁的肚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随后抄起起震落到脚边的一只猪蹄,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有了带头的,底下的士兵也都相继端起酒碗,胡吃海喝起来。

殷苑劝不住,也只得由着去了。

“将军,将军,阿爹阿娘给俺回信了,你帮我念念,写的啥……”约摸半柱香时间,一个巡逻的小士兵兴冲冲地跑进了营帐。

“咦,将军呢。”小士兵傻乎乎地望着空荡荡的首座问。

“将军,将军抓螃蟹去了。”宴席过半,一个士兵打了个饱嗝,醉醺醺地躺在地上说。

“将军抓螃蟹干啥”小士兵满脸问号。

“抓来杀,杀了两条腿,四个胳膊,就可以吃了。”一个士兵醉倒在桌上,打着呼噜说。

第二天,张池郎和他的十几个护卫兵赶到驻扎的军营,宴席早已撤散。

张池郎只看见一锅煮熟的螃蟹,尝了一只嫌味道不和口味,便一脚踢翻了。

之后张池郎不顾士兵阻拦,单身匹马跑去关外,射杀了一头野牛。

而那头野牛,托运回来时,殷苑才知是西越国奉为神兽的金角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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