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荷一出电梯门,就看见颓废的哥哥坐在自己家门口低着头玩手机,原本晴朗的心情立马阴沉下来。她轻咳了一声,说:“你怎么来了?今天休息?”哥哥头也不抬的说:“你怎么才回来啊?”朱明荷慢慢的开了门,哥哥一个箭步窜进了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朱明荷吼道:“起来!你裤子不脏啊?”哥哥手机一放,摊在沙发上说:“赶紧做饭吧,饿死了!”
朱明荷厌恶的瞅了哥哥一眼,进了房间关上了门,留哥哥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着站着,任由他开冰箱门翻食品柜,就是不想面对他再替他打扫一片狼藉。她换了恤衫和牛仔短裤,仰面躺在床上翻看手机,特地翻到严霙的界面,是蒲公英的头像。她突然觉得应该给萧腾打一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需要加班,提前探好口风以免他与哥哥见面她知道,他现在很不想见他。朱明荷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拨通电话却没有人接,熟悉的铃声却从房间外传了进来,她一惊,马上打开房间的门,萧腾已经站在客厅里了,正看着满嘴饼干的哥哥,哥哥也怔怔的看着萧腾,朱明荷轻声说:“你回来了?怎么不接电话呢?”
萧腾的表情管理还是不错的,错愕与厌恶只在一刹那,脸上依然是平静的笑:“嗯,已经到家了,就不接了。哥哥来了?”朱明柳从嗓子里嗯了一声,赶紧调整了坐姿,板板正正的坐在沙发上,抹了抹嘴上的饼干屑,不露声色的将沾满饼干屑的手往裤子上蹭,但萧腾分明看到他的手不自觉的往布艺沙发上抹。
萧腾回房间换衣服,朱明荷走到哥哥的面前,压低声音说:“你没事就走吧。”
朱明柳瞥了一眼房间的门,也低着声音说:“我吃了饭再走。”
朱明荷语气里带着愤怒:“你要干嘛?”说着,就去拉哥哥,朱明柳也不反抗,站起身说:“你哥我没钱吃饭了,你让我吃了饭再走。”
朱明荷又是拉又是推:“你走呀!这里没你的饭。”
到门口,朱明柳死命抵着门不让开,说:“不让我在这吃,那你就给我钱!”朱明荷抬起头看着这个1米8的哥哥:“又要钱?你工资呢?”
朱明柳嘁了一声:“那点儿钱,够干什么的啊?”
朱明荷说:“你的钱都干嘛啦?你不买房子不买车,哪有那么大的花销?你也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你都花给谁了?你玩儿游戏?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了吧?!”
朱明柳一脸不耐烦:“你不给,我就不走!他出来,我也不走!”
朱明荷说:“你先走,我转账给你。”
朱明柳拒绝:“不,我要现金。我要现结利!我不见兔子不撒鹰!”
朱明荷服了软,悄悄进房间拿了包,萧腾正背对着房门看手机,她快速的走出来,拿出二百,说:“我就这些,你拿着吧,先吃饱了再说。多了没有。”
朱明柳抽过钱说:“够了,今天的饭有着落了。明天的饭明天再说。”他主动打开门,又指着桌子上的饼干说:“把饼干拿过来,我吃剩的你们也不爱要。还有那两个包子,我买的。都给我拿过来。”
朱明荷气呼呼的甩到哥哥身上,说:“给你!”
朱明柳说:“你还敢甩你哥哥!你给我转账啊,你刚才说好了的!”
让人生厌的哥哥被打发走了,朱明荷悄悄地站在房门口看向萧腾。萧腾依然背对着房门看手机,她看不到萧腾脸上的表情。从兄妹俩嘁嘁喳喳的推搡中,萧腾的面部表情就失控了,他烦躁、他厌恶、他埋怨,他一再的忍耐,他知道妻子又拿钱给那个人了,因为他看到了,在俩兄妹折磨大门的时候,他同样悄悄地移到房门,偷窥着他一早就知道的情景。他背对着门装作看手机只是在练习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当他的妻子开口时,他迅速换了截然不同的面孔:“嗯?哥哥走了?”朱明荷走进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说:“走了。我们也做饭吃吧?”朱明荷去厨房,萧腾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的心镇定下来,他不想夫妻之间的有任何裂痕。
饭桌上,两个人“食不言”,朱明荷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道:“今天我又去检查了。”萧腾不耐烦地说:“没事吧!”朱明荷说:“没事。”她想起张医生说的一句话“生孩子又不是只靠女人”,她小心翼翼的问:“找个时间,你也去看一看吧。”萧腾定定的看着朱明荷,说:“再说吧。”朱明荷知道萧腾不爱提这个问题,但是两个人毕竟结婚五年了,自己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到医院又是检查又是咨询,而他却无动于衷,特别是上次两人在讨论生育问题后的不欢而散,朱明荷也变得小心翼翼。
那就换个话题吧!朱明荷提起了今天碰到严霙的事。“你知道吗?今天在医院里遇到大学同学了,算起来八年没见了呢。哎,音乐会那天见了一面,不过那时候闹哄哄的也没仔细看,今天聊了聊天儿,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学生一样。”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还未说完的话,朱明荷忙站起身,到房间里看电话,是妈妈。她心里一惊,哥哥这么快就告状了!“喂,妈,怎么了?”妈妈也不避讳:“你在家?你哥说你把他赶出去了,不让他在你家吃饭,还让他坐在大门口。他毕竟是你哥呀,你怎么能这样做呢?长兄为父,万一有人欺负你,你哥是可以给你充腰的。”
朱明荷说:“啊?我哥是这么跟你说的?我一天都不在家,家里没有人,所以他只能坐在家门口等了。我今天家里不方便留他吃饭,我给他钱了。”朱明荷现在不愿意听到妈妈那可怜兮兮的语气,用奶奶的话讲“好像在刻意博取他人的同情心,没骨气”。
妈妈埋怨女儿:“那你也不能赶他啊,留他吃个饭怎么了!是不是萧腾不让留呀?你哥说了萧腾要揍他。”
朱明荷气愤哥哥的不可理喻:“谁要揍他了?他怎么可以这么撒谎呢。”
妈妈说:“唉,你也不向着你哥!你给你哥找的那个工作,又累又不挣钱,你哥说每个月都得倒贴,你赶紧给他换一个工作吧!找个办公室坐着。”
朱明荷说:“妈。那个工作怎么了?人家不都做得好好的!做得好的,一个月五六千呢。你儿子既没学历又没技术,还想坐办公室?在家里没坐够啊!”
妈妈说:“你哥不能吃苦的,你得多帮着你哥。”
朱明荷声音拔了高:“妈,你不要总是这么可怜兮兮的说话好不好,你也不要总是向着你儿子呀。他都30岁了,他得自己养活自己。奶奶说得对,你真是没骨气,你把哥哥教的也没有骨气。你总说长兄如父,夫死从子,可是你的儿子能够撑起这个家来吗?你能指着他做什么?你总是听他的一面之词!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天天迟到早退还旷工,他这份工作是我做担保,人家才同意的!你不要总是央求我这个央求我那个,我结婚了我有自己的家庭了,我赡养你是应该的,我也可以帮助我的哥哥,但是你们不要把我当成万能的依靠,我承受不起。”
萧腾将饭桌上的饭碗、盘子、筷子全都一股脑的扔到水池子里,将水龙头拧到最大,故意用水声遮盖妻子的电话声,他一点都不想听到与妻子有关的家事,他知道他这是自私的婚姻观,两个人从缔结婚姻的那一刻起,就理所当然互相扶持,患难与共,但是他们的婚姻已经存续五年了,因为妻子的家事,他越发想要逃离,虽然他知道他的想法不利于他们的婚姻,他也知道妻子的极度忍耐,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厌恶。
他撇下乱糟糟的厨房,大力的将布艺沙发上的饼干屑和肮脏的裤子印迹擦掉。他知道自己的恨与怨,也知道妻子的烦与忧,但他不知道他的妻子早已练就了一项“本领”眼泪肆意流淌却没有丝毫哭音,正如现在的她,能够心平气和的说出那一番话,却不会让任何人听出她流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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