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多米达果然采纳了张琬的想法,但为了保护后者,她并没有透露这个想法出自谁。许多凤凰令成员对这位情报头子的“疯狂”计划既心惊又叫绝,私底下议论纷纷,褒贬不一。安多米达毫不在意,甚至还更疯狂地将愚弄对象定为伏地魔本人。
“类似这种刀尖上起舞的方案,”她耐心地向张琬解释:“经手人越少,被识破的可能性也越小。无论如何伏地魔都是最终决策者,只要他相信我们的送信官携带了重要信息,他的食死徒甚至都没有资格去做判断。”
张琬点点头:“因为伏地魔刚愎自用?”
安多米达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对,因为伏地魔刚愎自用。”
在花费九牛二虎之力说服父亲,并和父亲一起勉强安抚好母亲之后,张琬加入凤凰令终于成了既定事实。安多米达遵守约定,每周两次将正在放暑假的张琬接到玫瑰庄园,贴身带着她处理情报工作。对于张琬的聪明安多米达是有心理准备的,因此没有将她看做普通的十五岁女孩儿。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这个安静的学妹了。
安多米达一度把张琬对人心和趋势的精准把握归因于她的魔法天赋,但在某次闲聊中得知小姑娘迄今为止从未主动窥视过未来,而且只使用过两次摄神取念,不由十分惊讶。张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了找到答案,她甚至和舅舅一起分析过这种“预见”的过程。但经验丰富的卡珊德拉家主明确地告诉她,这并非预言。
张夫人对此倒是有些头绪,可她一想到女儿的聪敏就难过得无以复加,因此不仅没有点破,反而激烈地反对张琬继续阅读任何历史政治类书籍。张琬自知理亏,再加上确实心疼母亲的让步,于是这段时间里她前所未有地乖,指东绝不往西。然而张先生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张琬如今最大的依仗就是她的聪慧,因此不仅不该禁止她广泛阅读,还应该让她尽快接触更深刻、更广博的智慧,从而更加深入地磨砺她的敏锐度。
张夫人崩溃大哭,拔出魔杖不管不顾地攻击丈夫,把卧室里的家具弄坏了不少。
“她才十五岁!十五岁!”张夫人发出一个威力十足的“障碍重重”,魔杖尖火星四射。“我已经贡献了我的丈夫和我自己,甚至连隐世的卡珊德拉家族都被拖下水,为什么你们还不放过我唯一的孩子!”沉重的衣柜飞过半个房间撞在张先生刚刚站立的位置,嘭地一声碎成齑粉。
“冷静西尔,琬儿的决定……”
“不许你叫她名字!”张夫人歇斯底里地哭喊:“亲手把女儿送进坟墓,你算什么父亲!!”又是嘭地一声巨响,这次飞过去的是雕工繁复的梳妆台。“我信任你,我把小琬交给你培养,你和你的经史子集就是这样回报我吗!”
张先生挥手修复砸在脚边的可怜妆台,将它送回原处,“我难道不爱琬儿吗?但她是个独立的人,有独立的思想……”
“那都是!因为!你的!教唆!!!”张夫人一字一顿地高叫,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全挤出来:“十五岁!峦张!十五岁参战!你我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她狂乱地挥舞着魔杖,随着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被张先生固定住的家具一个接一个地烧成灰烬。
“我要去杀了邓布利多!!”张夫人炸开门,抬脚就要往外走。她攥着魔杖的架势根本就像提着把剑。
“够了!”张先生徒手罩下困阵将两人关在一起,他强硬地扳过妻子肩膀,迫使她停下动作。张夫人嘴里冒出一连串的恶咒,但咒光打在张先生身上皆如泥牛入海。
“西尔,你伤不了我。”张先生威严地说:“你先冷静……”
“你放开我!放开!我叫你放开!!”张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挣扎着。
妻子前所未有的哀恸模样让张先生突然觉得很心软,他叹了口气,环抱住妻子,没有再说话。如龙卷风过境的房间里一时只能听见张夫人的放声号啕。
过了许久,张夫人终于挣扎累了,她趴在丈夫怀中无声抽泣,泗泪滂沱。
“宝贝,”张先生在妻子耳边说,“琬儿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悄悄长大了。”
张夫人哽咽着,一口咬上丈夫的锁骨。她咬得极用力,不一会儿,白衬衫上就渐渐洇出血迹。“我恨你!”她小声地发狠,语气绝望得像是被告知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嘘……”张先生顺着妻子凌乱的长发,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别说这种话。你知道你其实恨的是伏地魔,对不对?”
张夫人又挣扎起来,眼中带着蚀骨的愤恨:“我要活活吃了他!我要……我要把他拆得骨是骨、肉是肉,我要他不得好死!”
张先生用力抱住妻子,轻柔的吻绵密地落在她的发顶前额,“好,我们一起叫他不得好死。西尔,相信我,相信琬儿,相信你自己。”他让妻子把头靠进自己的颈窝,“我们家所有人都会毫发无伤地活过战争的。”
“她上个月才刚满十五。”张夫人在丈夫怀里泣不成声:“哪怕二十、甚至十七,我都不会阻拦。可她……她还是个孩子!”
“我相信琬儿的成长速度。”张先生轻声说:“我会好好教她,让她拥有不被战争伤害的智慧。”
张夫人仰起脸:“就不能……峦,小琬最听你的话,你就不能劝阻她吗?”
张先生用拇指揩去妻子脸上的泪痕,“你知道我劝不动她,宝贝。而且即便我能,我也不愿意这么做。琬儿是块璞玉,我不忍心她缩手缩脚地平庸一生。”
“可我是个母亲,”张夫人哀求道:“一个母亲不在乎儿女是否平庸,只要他们平安。”
“那么这就是我们作为父母必须学习的课程了,不是吗?”张先生认真地看着妻子,“父母的爱,本就是一场体面的退出。”
张夫人痛哭失声:“但是我根本就不想……”
“听我说,西尔,琬儿说服了邓布利多和唐克斯夫妇,甚至说服了我。你认为我们是那种可以随随便便就把一个未成年送上战场的不负责任的大人吗?泰迪甚至敬畏她。敬畏,你明白吗?”张先生说着,召出两个装着记忆的小水晶瓶,“这两段分别是琬儿说服邓布利多和安多米达的记忆。我想,或许你也应该看看它们。”
张夫人沉入冥想盆之前隐约听见丈夫微微带着骄傲的声音:“西尔,我们的小姑娘已经拥有令人折服的人格力量了。”
卡珊德拉庄园里的夫妻大战有惊无险地以重归于好告终,虽说代价是炸毁了一间宽敞漂亮的卧房。布莱克庄园里的母子大战就没这么幸运了。小天狼星对母亲没完没了地赞美贝拉崔克斯“完成了一桩壮举”感到厌烦透顶,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夏夜,在打伤试图阻止他离家出走的雷古勒斯以后,他毅然决然地反出了家门。布莱克夫人前所未有地震怒,她不顾小儿子的苦苦哀求,发誓要把大儿子从族谱中除名。
最后雷古勒斯合身挡在那张“永远纯粹”的挂毯前,告诉母亲除非她的魔咒也洞穿了他的身体,不然他决不让步。
“安多米达不是我亲姐姐,我无法置喙您将她除名的决定。”他说:“但是我恳请您不要这样对待小天狼星。他姓布莱克,母亲。过去、现在、未来,他永远是布莱克家的成员,就像您和父亲、就像我一样!”
然而布莱克夫人的回答是一束刺眼的咒光,和雷古勒斯流血不止的肩窝。
“当你能重振家族荣耀的时候,”布莱克夫人居高临下地说:“再来命令我。克利切!带少爷回房间,顺便给他治一治伤。”
苍老的家养小精灵啪地一声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地毯上,小小的背佝偻着,“遵命,女主人。”
雷古勒斯固执地望着母亲,一动也不肯动。鲜血渗透纯黑厚重的布料,很快就打湿了半边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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