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马车刚刚在后院停下没多久,韩禄三人便只听得外面一阵兵荒马乱,过了一会儿,有人回来了。
三人一瞧,正是平日里给他们送饭的那个少年。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参加拐卖,一路行来,每每前来送饭时,看向他们这些“生肉”的眼神不似那守卫和人牙子一样麻木,却是带了些同情。
少年从未与他们说过话,但是他们三人听见守卫叫他的名字,似是“忍冬”。
忍冬看上去是一副温吞性子,有时他们在马车里可以听见那侍卫对他吆五喝六,但是忍冬却从来都是安静的,从未与守卫顶过嘴,也没反抗过。
也正因为此,小女孩儿才将她当作了突破口,想要用铁片威胁,好逃脱升天。
然而,这回,男孩儿手上并没有拿饭菜,眼中却盛满了惊慌,跌跌撞撞地开门跑了进来,手臂上受了伤,被划了一条口子,正往外渗着血。
另外三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只见他直接拿了钥匙,直接将笼子打了开来,却是直直地走进了笼子,又将锁从里面锁上了。
他上锁的时候,一双手哆哆嗦嗦,半天捅不进三人只听得一阵钥匙与锁头不断碰撞的声音。
“你,你干嘛?”韩禄被少年这一番动作搞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拍了拍他,问道。
少年被他一拍,却像是受了惊的鸟儿一样,躲出老远去,张口哆哆嗦嗦道,“杀,杀手,杀人了!”
他话一出口,旁边那个稍大点儿的女孩儿也慌了,道:“那你还不快放我们出去,逃命!”
少年一双惊惶的眼看着她,道:“这里,安,安全些……”
“是,是吗?”
少年猛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们早晚会找到这里来的,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驾着马车逃走!”
这回说话的是那小姑娘。她一双眼睛坚定又冷静,仿佛是深思熟虑过一般。
只不过站在她身后的韩禄眼尖地瞧见了她背后那双不住发颤的双手。
“架马车逃走?”韩禄微微皱了皱眉,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又道,“我小时候好奇,家里的护卫倒是教过我架马。”
“是真的?那太好了!”稍大些的姑娘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些惊喜的表情来,转头就去忍冬怀里摸钥匙。
忍冬先是死死地攥住领口不撒手,但是禁不住三人再三的劝说,门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小,昭示着他们出逃的机会也越来越微弱。
最后时刻,忍冬终于还是退了一步,将钥匙拿了出来——
韩禄取了钥匙开了锁,打开马车车门的那一刻,是他半个月来第一次呼吸到马车外的新鲜空气。然而他还来不及高兴,就被空气中浓厚的血腥气吓得一怔。
人牙子还没来得及解马,车前的高头棕马就似是也闻到了血腥味一样,不安地在原地抖着蹄子。
韩禄顾不得太多,拉了缰绳便驱赶着马儿像是无头苍蝇似的朝门外奔去……
“他们,就这么跑了?”陆玄庭有些狐疑地挑了挑眉,似是不相信这四个小孩儿能有这等的好运气。
姬霆霏见到陆玄庭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轻笑出了声,道:“当然没有。”
马车架马那么大的声音,那些杀手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见?发现他们出逃之后,杀手头子就派了两三人对着他们穷追猛赶。这四个半大不大的孩子人生地不熟,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勘查路线,惊惶之下,自是前头哪里有路,就往哪里跑。
后来她才知道,人牙子带着他们来的地方是东北边陲的一个小镇,名叫望山崖。
“望山崖?”陆玄庭皱了皱眉。
“首领知道?”
“自然,望山崖乃亡命之徒猖獗之地,里头鱼龙混杂,藏污纳垢,前两年,本王才带人前去清理过。”
“没错,正是这个望山崖。”
当时那马儿带着他们狂奔至一处山脊,后面的杀手眼疾手快地一只飞镖便取了那棕色大马的性命,马车翻滚,这四个孩子连人带车都跌落到了山崖下,湍急的河流之中。
“死了?”陆玄庭挑了挑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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