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妤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多。
乡下的夜间没什么可消遣的娱乐活动,一般村里人唠嗑完都会回房睡觉。
无论家里通不通电,一到晚上基本上都不会怎么开。
电费很贵,就算是略便宜一点的煤油灯也舍不得点,所以晚上屋里不是一般的黑。
但白家的小祖宗白姝妤就没这个顾虑了,白老太生怕自家小闺女半夜起床磕到了,因此她的房间一直都有煤油灯随时可点,而家里唯一的铁皮手电筒也是搁在她房里,让她随时可用。
因此她迷迷糊糊醒来,小手第一时间就去摸床头上的手电筒。
刚一摸到冰凉凉的铁皮手电筒,半睁着眼皮才发现房里居然有光。
她怔愣了一瞬,便把目光转移到灯源之处。
卧室面积不大,从门口一进来面朝着的是一张半旧的书桌,书桌左手边是一方窗户,右手边则是紧紧挨着的梳妆台,再是一张新打的木床,而床尾不远便是一张衣柜和几个小木箱。
因梳妆台过高,白姝妤看不到灯下的人。
她皱了皱秀气的鼻头,侧身躺着,支起身子,歪头去看正坐在书桌前执笔写字的许博清。
身板挺得直直,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眼神半垂着,似乎很认真在投入自己的创作中。
虽说屋里泛黄的烛光是将他凌厉的下颌角柔和了不少。
可那微抿着的薄唇,依然透着一股子冷漠。
白姝妤看了,满脸不忿。
她这个命不久矣的炮灰都还没怎么,他有什么好冷漠的?
气运之子了不起吗?
白姝妤看得磨磨牙。
身侧传来的视线越发灼热,许博清执笔的手一顿,旋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欲要检查前边写的投稿文章。
岂料等他重新投入创作之中时,旁边的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一鸣惊人,将他惊得不小心用笔尖划出了界线,整张瞬间被毁了。
“老公,我饿了!”软糯的小嗓音还带了些刚醒来的小鼻音,只是这软软的话里,理直气壮四字显然易见。
许博清便是被不知客气是何物的白姝妤的这句话给惊到了。
老公这个词是港城那边传来的,而在他们这边只有少数城里人会跟着叫,其余都是称哥或是名字比较多。
据了解,乡下结婚前是喊名字,结婚后都是孩儿他爹来称呼。
那么白姝妤她怎么会知道老公这词?
许博清下意识偏头望了过去。
因天热问题,那人睡觉只穿了淡蓝色的小背心,身子一支起来。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凌乱地四处披散着,而在黑发衬托之下,裸露的肌肤显得格外白皙。
几天不见,漂亮的小脸是圆润了些,可也更为娇气了。
她下巴微仰,半阖着的眼睛里闪着大大的不屑。
好似见他半天没回应,忍着不耐又叫了一句:“我饿了。”
许博清收回眼神,视线重新回到书桌上。
看着被长长一笔墨汁毁得纸张,不动声色地重新换了一张新的出来,欲要重新写。
在那人将要发火之前,嗓音淡淡回了一句:“饭菜在堂屋。”
言下之意,自己去热。
“你去!”白姝妤打坐了起身,顺便把肚皮以下的被子掀开扔到一边。
许博清显然不是白老太,不会对她百依百顺。
但白姝妤也不恼,她双臂交叉在胸前:“许博清同志,你知道我家有多少口人吗?”
□□裸的威胁,让许博清脸色微沉,立即搁下了钢笔,将椅子转了过来,面向白姝妤。
眉骨丰隆,鼻梁高挺,镜片下的双眼仿佛是冬日里的深潭,幽深且冰冷,就连泛黄的灯光也无法将其削弱几分。
许博清冷声回道:“十九口人。”
白姝妤冷哼了一声,“既然知道还不快点去给我热饭,快点啊,难道你想要饿死我这个可爱善良又美丽的妻子?!”
许博清本来不想受她威胁,也存了想要与她好好谈谈的心,可她后面说了什么?
可爱?善良?美丽?
许博清冷淡地打量一番白姝妤以鼻孔示人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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