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温好后撤一步,躲在嬷嬷后面,心想她为什么不敢来。
面前的女子就是昨日带头欺辱原身的人,她叫庆生,是兰苑的人。司珏侍寝有规矩,每月十五侍寝的人都不能是各院的主子,不能会武功。而黎黎生得好看,庆生一直看她不顺眼,多有嫉妒,加上原身性格软弱,被欺负了也忍着,让庆生更加肆无忌惮。
裴温好暗想,昨日她们大概是把原身打死了,才让她得以借尸还魂。仅仅因为嫉妒,就活活打死一个府上共事的人,实在太过歹毒。
“你竟敢不回我的话,还敢躲!?”庆生气急,就要伸手把她拽出来。
裴温好看看眼前嬷嬷的背影,心想嬷嬷一定要会武功,一定要救自己啊!
她的祈愿有了效果,就在庆生的手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嬷嬷出手了。
嬷嬷只抬了一下胳膊,裴温好都未看清她的动作,庆生伸过来的手便软软塌了下去。
“哇哦。”裴温好心里给嬷嬷鼓掌,这一下竟然断了她的手腕。
嬷嬷看也未看地上痛呼打滚的人,冷声道:“今晚是余芳院的牌子,兰苑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声音不大,却混杂了内力,不一会儿,院内里走出一个侍女,唯唯诺诺道:“这位姑娘拿了兰苑主子的玉牌,说是要与嬷嬷细说,可以两人伺候……”
“混账。”嬷嬷抬手给了侍女一巴掌,“规矩就是规矩,你自去刑堂领罚。这位姑娘就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以后再有人坏了规矩,就不必待在我这个院子了。”
裴温好握紧拳头,解气得很,嬷嬷简直太帅了。
谁曾想,她脸上的兴奋喜悦之色还未下去,嬷嬷转身看了过来,是一种审视中带着点嫌弃,嫌弃中带着点发愁的神情。
“裴姑娘,随老身进屋吧。”
进了屋子,裴温好内心忐忑,低头不敢乱看。
“抬起头。”嬷嬷发话。
嬷嬷看了一会儿裴温好,突然伸手撩开了她的刘海,皱眉道:“我说琳儿为何如此生气,原来伤得这样重。”
见裴温好一脸不解,嬷嬷安慰道:“你的掌院同我打过招呼,放心,在这里没人会欺负你。”
原来掌院的闺名叫琳儿,裴温好想起嬷嬷的对掌院的称呼,又是一阵恍惚。看刚才众人的反应,嬷嬷的身份不低,而掌院既然与嬷嬷交好,却任由兰苑欺辱到头上,也不逼迫黎黎去侍寝。想到这里,裴温好心中一酸,她终归不是黎黎,掌院爱护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谢谢嬷嬷。”裴温好整理心情,回话道。
嬷嬷为裴温好讲解了一番侍寝的注意事项,末了语气严肃了一些,问道:“老身和你说了许多,你可还有疑问?”
裴温好摇头:“并无疑问。”
嬷嬷却审视着她,眼神锐利:“琳儿说,你之前不愿侍寝,怎么今日转了性子?”
裴温好沉默了一会儿,嬷嬷替她开口说道:“为自己找出路是没有错,但老身把丑话说在前面,你既然怕殿下,想必是听信了外面的谣言,我只当你回心转意,从此一心一意伺候殿下,若是你过了今晚还对殿下惧怕不已,下次我绝对不会接你的牌子。”
裴温好立即坐正了身子,四指并拢,发誓道:“嬷嬷放心,我不怕殿下,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殿下的事。”
嬷嬷这才笑开,一把打开她的手,“嬷嬷只是看不得你们都怕了殿下,殿下那样好的人,也只要你们偏听偏信才会畏惧她。殿下的武功有多高哇,你还能伤害到殿下?”
同嬷嬷说笑了几句,裴温好这才被侍女扶进汤池,净身沐浴,焚香穿衣。
嬷嬷把裴温好领到司珏卧房前,仔细叮嘱道:“屋内的东西不要乱碰,最好不要随意走动,晚饭有人送来,你就老实待在床上,听明白了吗?”
裴温好点头,如临大敌,“听明白了!”
她一人推门进房,环顾房内的摆设,与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八年后的司珏虽然沉闷少言,但并不阴郁,屋内摆设亮堂,处处赏心悦目,而现在这个卧房里,且不说紧封的窗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套乌木家具,墙上挂不知谁的盔甲与兵器,床也极为冷硬,似是只垫了一层单子。
屋内森寒,即便是向阳的房间,室内也是一片昏暗,看样子房间的主人并不喜欢阳光。
裴温好摸着触手寒凉的寝被,有点说不出的心疼。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裴温好撑不住睡了一觉,等她再次醒来时,屋内已经多了一个人。
那人坐在屋内唯一的桌椅边,正微低了头吹茶杯上的浮沫。
侧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掩映不清,裴温好却好似看清了那人唇上的细纹、眼角的泪痣、低垂的睫毛。
听见床上人的动静,司珏放下茶杯,将脸侧过些许,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到裴温好的脸上。
“怎么,还要本殿下伺候你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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