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些年代久远,建筑看起来像是被烟雾浸过,散发着一些腐化的味道。
两人踩上硬化路,脚步的交错声特点明显,一个急躁,一个稳健。
袁天野余光看了看身边比自己矮的小女生,脑子里因为恐惧感而有些混混沌沌,但依旧滋生了一些窃喜的情绪。
她是关心我吗,一直在找吓唬我的人?
她怯生生的模样,被欺负却不反抗,是因为喜欢纵容吗?
她把零花钱给我,也是因为想引起我的注意吧?
袁天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冒出那么多奇怪的想法,可只有这样,才能逻辑自洽。
不然,一切都无从解释。
带着些从未有过的沾沾自喜,袁天野似乎将恐惧感都放下几分,直到——
黎筝在两人进了体育馆后,把体育馆的大门用一个巨大的锁头反锁住。
袁天野疑惑的看了眼黎筝,后者只是抬手指了个方向,袁天野便顺着手指看过去,然后他愣怔一下,扭头再看黎筝——
“就这?”他盯着向上的台阶,台阶的尽头是个铁门,天色的黯淡把那铁门映衬得有点阴森。体育馆一层是空旷的篮球场、排球场,几个向上的台阶通着的都是观众席,但那几个通道都被堵上了。
那个铁门则是通向楼上的防火门,只不过死死对紧门缝。
“你怕?”黎筝没看袁天野,自顾走上台阶。
袁天野嘴角微动,最终什么都没说,他默默跟上看着羸弱单薄的身躯。
脚底传来沙沙的声音,这里没什么人过来,灰尘随着步伐四溅,地上也都是脏乱不堪,袁天野鼻子缩了缩,把心底的不安忽略掉。
两人走到铁门前,黎筝这才开口:“那个男生把动物的尸体放进里面。”
袁天野正要握住铁门的把手,听到黎筝说的话,手一顿,接着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黎筝抬眸看向他:“你两周前让李成和苏乐给我点颜色看看,他们就把我关在这个楼里了。所以我就发现了那个家伙。”
苏乐就是大家口里的洁癖苏。
袁天野突然失言:“我……”
一股子悔意、难堪、惊愕交织的感觉充盈在他的大脑,他看着眼前镇定的脸,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着眼前的淡定的女孩,感受到这个空间的压抑恐怖,再联想到这几天自己遇到的事,袁天野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彻头彻尾。
“你带钱包了么?”
又是一个很突兀的问句。
正打开门的袁天野不知道黎筝为什么这么问,他点头,“带了。”
黎筝看到眼前的铁门缓缓打开,袁天野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她就站在袁天野的身后,幽幽笑着。
袁天野直觉到一股冷意,他手心忽然冒出些汗液,门把手上的冰冷触感让他感觉到有什么在等着他。
门很容易就打开了,一点都不像是古早建筑年久无人的模样,一股腥臭味从门里传出来。
袁天野身体发僵,当彻底打开门,又确认了房间里没有通电之后,他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就看到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景象。
昏暗的环境里,遍地都是死物,而且码得整整齐齐。几十只死老鼠、几十只死猫、几十只死狗……甚至是一些臭鼬、松鼠、蟑螂、蜥蜴、蛇……
袁天野转头想跑,但是黎筝定定盯着他,“吓人吗?”
“什么?”袁天野左手拿着手机照明,右手狠狠掐住脖子,他不想在现在吐出来。
手机照明晃得黎筝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我说,吓人吗?”
袁天野满脸惨白,眼睁睁看着黎筝的表情变得越发可怖。
“在你想着欺负别人的时候,想过人家会害怕吗?当你看不上别人没你有钱、却还抢别人零花钱的时候,想过人家的感受吗?”
黎筝面无表情,声音带着不屑:“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你算什么,这就怕了?你知不知道那个死老鼠是被那变态怎么弄死的?你知道不知道那个盯着死老鼠的猫,是被那变态喂了什么连食物也不挑,耍那个死老鼠耍得皮都绽开了还是要吃掉?你知不知道那只狗为什么吃了死老鼠,最后身体溃烂成一泡一泡软趴趴水涔涔的?”
“你闭嘴!!!!”
袁天野痛喝,他双唇颤抖。
“别说了,你别说了,闭嘴!闭嘴!是你是不是,是你!原来是你!”
袁天野声音骤然提高,却带着恐惧,接着他看到黎筝把身后的门死死关上,阴沉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咔嗒。
那防火门是一面开关的,他们出不去了!!!
袁天野看着黎筝的模样,她就像是想同归于尽一样,一直逼过来。
她不要命了也要拉他陪葬!
“为什么闭嘴?因为我一直被你欺负,因为我弱小,因为我活该?”黎筝走到袁天野面前,阴郁的目光对着他,“你欠我两周的欺侮霸凌和两百二十块钱,我一分一毫都要讨回来!”
黎筝逼着袁天野后退,那张可爱的脸此刻布满了阴森和疯狂。
身后就是一群动物的死尸,手边脚边不知有什么毛茸茸阴森森的东西掠过,袁天野早就吓得不敢动弹,眼前还有个缠人小鬼一样的黎筝。
“啪!”
黎筝一个耳光就甩过去,“这是你推我的,还你!”
“啪!”
“这是你撞我的,还你!”
“啪!”
“这是你撕了我的书,还你!”
在袁天野没缓过神的时候,黎筝已经狠狠掌掴了他好几巴掌,几乎把他打得懵了。
他不知不觉地松开手,手机散落在地上,光线随着抛物线照亮了其余的死尸,接着一切归于黑暗。
连眼前都黑了。
“怎么,不反抗?”
黎筝的声音又响起。
“呵,被这些变态弄死的东西吓到了?真、没、用。”
女孩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轻蔑,“现在,我们再算算零花钱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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