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他妈哑巴了?!”李哥抢过旁边小弟手里的刀,上前几步。
陆斯顿这才懒洋洋地分给来人一眼,黑白分明的眼仁打过来,自下而上,跟冰库的制冷器似的,让人跟着一哆嗦,配上雕塑一般的五官,李哥不自觉停住了脚步,直觉在警告他。
这绝不是个善茬。
就在他犹豫下一步的动作时,男孩突然双手发力提起了车头。
操!这就要动手?李哥握紧手中匕首,手心的汗蹭在刀把上,跟男孩刚才的眼神一样让人不舒服。
对面的人提起嘴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不认识。”陆斯顿干脆地将车头调转一百八十度,大长腿一蹬。
走了。
自行车随着修长的身形左右摇摆了两下,融进在夕阳的余晖里。
同时融进苏成心中的死人名单里。在此之前只有两人得到此项殊荣,灭绝和苏明元。
今日暂时多加了一位寸头——陆斯顿。
苏成的爱美之心死了。
不认识?!陆斯顿,我可去你的吧!
苏成长这么大,架天天打,天天赢,人生头一次被七八个真混混提着刀片子追杀,电影里此类男主角往往能以一敌百顺道英雄救美,现实很骨感,陆斯顿走后不久,某位不知名的群众报警,警笛之下小混混们作鸟兽散,苏校霸才得以脱身。
临走李哥还不忘留下反派的经典留言,“你给我等着!”
时间已经接近七点半,倒是刚好,到家仿佛自己上了个晚自习。苏宅所在的巷子叫洒金桥,传说古时候这儿有个石桥,皇帝每年过年都会在此洒点儿金,让下面的百姓们争着抢着满地捡,故取地名洒金桥。
狗子说这地儿名字多吉祥,怪不得能分给你太爷爷。
苏成盯着旁边叫菊花园的巷子勉强点头。
宅子两层高,左右呈中轴对称,平面规矩,中间高两边低,主楼高耸,是个典型的老苏联建筑,苏成爷爷分到这房子时前后都有个大院子,可惜六七十年代那会儿连楼带院子都被砸了个稀巴烂,如今翻修后,房子小了,院子也只剩小小的一块,饶是如此,苏宅还是如世外桃园般鹤立鸡群在平城老城区里。
住这里的人脑门上写着:不是一般的。真。高干子弟。
故而除了狗子,苏成家谁也没来过。
苏明元很忙,平常这个点他还在开会,今天邪乎事往一起凑,家里灯火通明,老爷子提前回来了?苏成低头瞧自己的伤口,左胳膊上有两条口子严重些,其他都是擦伤,他包里常备云南白药,喷过后基本止血,就是校服脏了,好在一中校服是红色的。
要是某人身上披麻戴孝的那色儿,啧啧。
其实就算煞白,老爷子八成也看不见,苏成劝自己少自作多情。推开门时,一股饭味迎面而来,苏成愣在门口,迅速退出去两步,抬头盯着门牌子,确定自己没走错。
刚才打架自己鼻子也打坏了?
再次推门而入,饭味儿还很熟,是苏明元的拿手菜,响油鳝糊。时隔这些年,味道竟一点儿没变,楼梯挡着餐厅,看不见里面,却能听见有人在说话。
女人的声音。
半跨在肩上的书包滑落在地,苏成跑着进的餐厅,十年了,苏明元做饭,女人一手捧着书,一手洗菜,俩人争论着他听不懂的问题,突然一跺脚,就会一齐跑出厨房,直到整个家里弥漫着糊味,才有人骂着对方跑去关火。
家。
永远停在他六岁那年的画面。
熟悉的味道混杂着女人的声音,苏成一声“妈”哽在喉间。
餐厅的长桌摆着四五个菜,中间果然是一道响油鳝糊,最靠外的位置坐着苏明元,听到声响,脑袋转了过来,对他道,“回来了。”长桌另一侧围着一家三口,漂亮的女人正在叮嘱身旁的孩子,一家人同时看向苏成。
没有他妈妈。
“成成回来了!”女人站起身,宝蓝色的套装衬得她肤白胜雪,笑起来嘴角有一对浅浅的梨涡,“我是你周阿姨!记得不,你小时候咱们俩家就住隔壁。”
记得个屁。
苏成脸比屁都臭。
“呀,多小的事了!你还提。”旁边的男人也笑着,“老苏,那会儿咱们真是热闹。”
“是。”苏明元难得有些高兴,起身招呼苏成,“你陆正心伯伯和周琦阿姨,都是爸爸多年的好友,这是他们的儿子,陆斯顿。”
陆什么玩意???
苏成臭脸一转,怼上笑呵呵的寸头,寸头笑起来,嘴角有和他妈妈一模一样的梨涡。
“你们一样大。”周琦推一把儿子,“我今天才知道,成成转去三中了,还跟派派一个班!你们认识了?”
寸头光笑,苏成瞅着这个装x的玩意儿,大大方方回敬了他三个字。
“不认识。”
说完,男孩转身,谁的面子也不给,径直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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