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近微完全把他忘了,忘了什么花架,她愣了下,可当单知非的脸这么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她的情绪忽然失控。
她不知是冷的,还是恨的,浑身都抖个不停,掉头就往校门口走,步伐很快。果然,单知非不明所以地在后面跟上她。
张近微快要冻死了,她没吃饭,一点热乎气都没有,但她又心里滚烫,冰火两重天里,步子越来越快。
单知非眉头轻皱,他克制住自己想问她话的强烈冲动,只是跟着她。
终于,在学校对面的大操场上入口停下,天冷,出来遛弯的人不多。她嘴唇冻的发白,抱起双肩,猛地收住脚,回头尖锐地开口:
“那天花架下,找你的那个学艺术的女生,是你女朋友对吗?”
她把左脸藏在灯影里,眼睛发亮,竟有点猫科动物咄咄的意思。
单知非完全没想到她的开场白是这个,还没回答,张近微已经再度发问:“她叫什么?”
“你是说周妙涵吗?”他全心全意地回应着她的眼神,没有躲,尽管心跳莫名加速了。
“周妙涵的爸爸找小三,是你告诉她的,对吗?”张近微被冷气激的无比清明,她不断逼问。
这也是张近微,换作别人,单知非一定对这种连珠炮似的问句而感到被冒犯,并会不动声色回击,他不是那种习惯忍耐随便吃亏的人。如果忍耐是美德,单知从来不具备这种美德。
但眼前女生穿那么单薄,灯光投过来,在她耳廓那形成一圈近似透明的红。
“你冷不冷?”单知非像智障一样,不受控制地忽略了她那句逼问,他没脱外套,残留的理智告诉他这样太明显,“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单知非,我问你是不是?”张近微声音大极了,像只坏脾气的猫,执拗地炸毛。
这……真是有点莫名其妙,单知非不懂她激烈反应的点。
但那天在希思黎专柜的不愉快后续,自然浮现脑海。
他们一家三口约好在商场负一楼餐厅吃饭,爸爸来时,李梦还在专柜不厌其烦试小样,郑之华用娇嗲的声音恭维爸爸,单知非听得反胃。他觉得很怪,一个美艳轻佻的女人当着母亲的面,还有他的面,跟爸爸那样说话。这种带着真正媚气的谄媚,令人倒足胃口。
尤其是,郑之华为了套近乎,居然问起他的情况。他本想用眼神阻止李梦,可晚了,妈妈已经用一种矜持又骄傲的口吻告诉对方:
我家孩子在一中就读,刚保送了,不过依旧去学校帮老师些忙。
果不其然,郑之华带着戏剧性的那种夸张,对他赞不绝口,并也很骄傲地提起自己女儿也在一中读书。
单知非压住烦躁,不等她说完,跟父母提自己先去餐厅等。
可是,单知非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再次遇见这个女人。他带着编程社团的好友在酒店开房,暖气十足,团队在为比赛做准备,大白天的,隔壁某种声音太大,女人高亢婉转的嗓门,可以穿破墙壁。
都是半大青春期孩子,又早熟,大家在疑惑片刻后,很快会意,尴尬而默契地笑。后来,实在受不了这个干扰,脾气最急的那个过去敲门:
“阿姨叔叔,你们能不能动静小点儿啊,能考虑下祖国花骨朵的感受吗?”
几秒钟后,里头冲出个肩披大波浪的女人,嘴唇猩红,美目带着煞气,把小男生肆无忌惮一通打量,夹着烟笑:
“毛都没长干净,就来开房,你哪个学校的还敢吼,看我不通知你们校长?”
郑之华光着脚,她脚很美,涂着红艳的指甲油。
一中这些聪明男生大都很自负,面对艳丽少妇,心里不好意思,但嘴上是绝不认输的:“拜托,阿姨,我们是来搞竞赛的,您动静小点,好吧?”
郑之华痴痴笑,倚着门框:“呦,你们几个人啊,了不得了不得,这么小就玩这么开,还搞竞赛的呀?要不要跟我们比一比?”
言辞露骨,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跟中学生说话,这下把男生惹怒,红着脸用英文吐槽了句,这下轮到郑之华跳脚,揪着男生不准他走:她认定男生侮辱了她。
单知非他们听到争执声,纷纷出来,两人一打照面,他就认出了她。女人胸脯高耸,穿的暴露,应该是没看到他,在激情骂男生。
房间里面,男人似乎听出女人在跟一群男生吵,走过来,迅速把女人拉了回去,并“砰”的一声带上门。那张脸,一闪而过,单知非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是周妙涵的爸爸。
有一回,两人吃饭,周妙涵的爸爸开奥迪来接她,他是包工头,品味却很官员。单知非不爱管闲事,但在这件事上,他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在周妙涵再次打电话缠他时,很隐蔽地腹黑:
“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你爸爸和希思黎柜姐的事情,而不是我。”
……
单知非在很短的时间里,调动了他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把这些串联起后,却还是没有想到郑之华可能是张近微妈妈这个层面上。
不可能。
他很固执地想象张近微的妈妈估计是那种很质朴,很本分的女性,比如,水果摊的阿姨,卖煎饼的阿姨,甚至是在工地打工出卖力气的沉默妇女。
“是我告诉她的。”单知非坦白地回应了,刚说完,看到张近微那种任何言辞都描绘不出的眼神,他目光低垂,“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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