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跑进屋中,顺手带上门。她靠在门上,心跳有些加快。

她…方才是对殿下发脾气了吗?殿下会不会生气?谢书有些赫然地将发烫的脸埋进手心。

缓了一刻后,她走到圆桌前倒了杯茶水,方触上杯口,身后突然传来推门声。

谢书的手忽地顿住,她僵硬地转过身子,看向进来的季淮,心中有些忐忑。

季淮面上没有什么怒意,反而气息平和,见谢书盯着他,他弯起唇角,眉眼中俱是温柔的笑意,不像生气,倒是欣悦的模样。

谢书被他笑地心漏跳一拍,接着脑子一抽,下意识将茶杯递向他,问道:“殿下用茶吗?”

季淮的目光缓缓落在杯壁上,谢书眼见他微垂的桃花眸弧度加深,眼尾向上勾出撩人一笔,而后他抬起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书。

谢书连将目光看去,只见瓷白杯沿上多出抹淡色口脂印。她的手忽地一抖,险些将茶水洒出。

“殿下,我……”谢书臊得连自称都忘记,欲将手向回缩,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阻拦。

季淮眸中笑意未减,他将瓷杯从谢书手中接过,然后就在谢书盈着羞意水光的杏眸下,姿态从容地将瓷杯送到嘴边。

他微仰着头,下颚线条清晰流畅,天生薄红的唇,就那般印在杯沿的口脂上,恰恰好。

白瓷杯壁微贴肌肤,肤色玉白,更胜瓷色,红唇艳绝,白赤交辉,显现之景莫名瑰艳。接着他缓缓将茶水饮下,吞咽时,喉结轻轻滑动。

有一刻,谢书觉得他的唇印着的不是杯壁,而是她,他饮下的不是茶水,也是她。谢书从来不知,竟有人喝水也能让人这般脸红心跳。她的背上忽地溢出薄汗,连带着身体微微发烫,一直烫到面上。

再看去,他已经放下茶杯,拿在手中缓缓转动把玩着,那姿态散漫却又克制,优雅带着矜贵,仿佛方才让人迷乱之景是谢书的错觉。

谢书凝视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直到侍女进来,她才向后一步,开口时嗓音低柔带颤:“殿…殿下,臣妾先去沐浴。”

言毕不待季淮回答,便向净房落荒而逃。

而季淮看着女孩消失的身影,笑意盎然的桃花眸中一抹诡色划过。后他收了笑,转眸打量起谢书生活多年的闺房。

女孩的房间素雅整洁。内室置着床榻,被坠着流苏的淡樱色帐幔遮掩,雕花镂空窗桕侧方有一木制妆台,其上放着汝窑花囊,内里放的不是花,却是翠竹,衬得整个屋子雅致清新。

外室圆桌木椅,胡床软榻矮几俱全,隐有檀木清香淡淡。再向前,他撩起珠帘,见到一间小而干净的书房。

房内左侧是一墙的书,挨着右侧窗棂摆放着书桌,书桌上笔墨纸砚皆齐,还摆放着精致小巧的饰品和一个花瓶。

而书桌前方不远处架着古琴。季淮走到那架琴前,一眼便认出此琴便是名琴之一的“焦尾”。其名得于琴尾的焦痕,以梧桐作面,制作精良,音色独绝。

大将军果真如传闻所言,甚爱其女。

季淮想着,伸出长指一挑,只听一音泻出,确实音色极佳。

谢书从净房出来时,便听见这道响声。她迟疑地走到书房,撩开珠帘,正看见季淮。

季淮也寻声望来。

见谢书……站在门口,迎着她的目光,笑问:“会弹?”

谢书犹豫片刻,终是点头。

季淮:“何时学的?”

谢书看着他的眼睛,不想骗他,便诚实道:“三年前。”

季淮放在琴上的手指微顿,他转回目光落到琴上,声音很轻,似自语:“为季召学的吗?”

“啊?”谢书未听清。

季淮没有重复,他回过眸来,面带笑容,神色如常:“喜欢琴?”

谢书仍是点头。

季淮的桃花眸很深地弯了下,眼里也染上笑:“孤也喜欢。”

谢书被雾气晕染过的杏眸流出显而易见的诧异,而后她的手指轻蜷一下,下意识地微垂长睫。

她不知。与季淮夫妻三年,她不知他喜欢琴。

似忆及什么,她的长睫忽颤了下。她果真不知?还是知道……却未曾认真记在心上?

房内安静下来。

谢书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眼前的场景不知不觉变为前世东宫的玉心亭。

假山、湖水,夜下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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