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琐的赞赏让这兄弟阋墙的把戏显得愈发悲凉,李怀瑾手中的剑刃,迟迟未从齐王脖颈间离开分毫。

皇帝自高阶之上缓步而下,声音渐低沉道,“朕听闻邝王在北境,”

“身受重伤,夜夜忧思难寐。”他走至下方,余下几阶后,静静地立在了原地,俯向下看去,“你替朕瓦解丹蚩三国的援军,说服完颜阿木与朕通信,击溃来犯外敌,如此功德,若是棋差一招,命丧于沙场,可是叫朕这个当兄长的如何自处。”

“你能随大军一同回京,当真是万幸,朕心里这颗石头也能放下了。”

皇帝与他的距离始终不远不近,比着一般地君臣要亲近些,比着寻常的兄弟却又生分许多。

苏穆冉微微含眸,身居高位十余年的皇帝,向来兢兢业业,未有民怨、未有臣愤,若是他今日说是李怀瑾嫉妒横生,弑兄夺位,怕是这天下的百姓也一样会信。

她可没忘记战场上推了李怀瑾最后一把的是谁的人。苏穆冉自是知道今日这大场面怎么会让忠心护主的邝王出事,可还是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继续盯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

李怀瑾收回手中的剑,不卑不亢地道,“陛下目光如炬、深谋远虑,此战谋划,多有赖于陛下之策,臣弟不敢居功。”

“怀……”

“哈哈哈哈哈哈!”李怀飏自嘲的大笑了起来,打断了皇帝的话。

他一左右晃动,一旁的人便将刀抵的更低,使他动弹不得,他复而低声的笑着,已不做挣扎,“呵呵呵,我辛苦筹谋三年,事事都捏在手心,胸有成竹,如今看来,全然不过是一场闹剧。”

皇帝淡淡地转头看向他,“你的心思,朕从来都知道。”

“呵,你自幼聪慧,才思敏捷,太子的少师都夸你前途无量。你能应对万全,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他抬眸,“你哪里来的证据,确定我一定会谋反。北狄来攻是偶然,领兵出征也是你派我去的。唯一的漏洞便是光威将军的死。”说着,他瞥向身后同样被刀架住的阿那汗。

继而抬头,眼神游走在李怀瑾呵皇帝之间,“这场天衣无缝的刺杀,我足足谋划了三月有余,亲近他到畅聊似知己,两双手干干净净,未沾上一丝血腥。皇兄,又是如何发现端倪的?”

些些花瓣飘过,伴着微凉的夜风扬起,落在了刚下过雨的石砖缝里,掉进了淤泥之中,忽而垂焉。

皇帝与李怀瑾对视一眼,轻一扬手,李怀飏身后的阿那汗就被放开,他快步走至皇帝身边,以宫内侍卫之式行礼。

“属下拜见陛下。”语调全然没了抑不住上扬的那种陌生感,他退后一步站在了皇帝身后,左手去够鬓角,将脸上阿那汗的脸一把扯了下来。

那人俨然是皇帝身边的一个无名近卫,哪里是什么卧底在大魏的北狄将军。

李怀瑾看着齐王不禁瞪大的双眼,清冷道,“全国缉拿未果的杀人凶手一朝回到故国,他虽然行为举止极像阿那汗,可六皇兄怕是早就对他的身份起疑了吧,只是他实在与北狄相处的太过顺畅。完颜王麾下的重将,谁也不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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