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上的帐做得极其漂亮,若非唐清跟着母亲学了一些看账本的知识,绝对看不出帐本中的问题。

从进入酒楼的情况来看,楼里的桌子除了小二刚才趴着的那张是干净的,其他桌子上面都布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小二一脸悠闲,坐在板凳上睡觉,姿势熟练,很明显是经常这样做,从厨房出来的李大厨,身上毫无油烟味,反倒是沾染了浓重的脂粉味,一看就不像常处于厨房。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昭示着,这家酒楼很久没有过客人了。

那么,这账本上本月与前月几乎毫无出入的银钱,到底是用于何处了呢

唐清沉思了片刻,将嫌疑放到了徐掌柜与李大厨身上,那小二一看就处于最底层,就算贪了银钱,恐怕也是拿得最小头,拿大头的肯定是徐掌柜与李大厨。

“看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做?”苏秋看着唐清脸上了然的神色,明白她对于算账是有所了解的,便想知道她打算如何动手。

唐清定神,声音响起,“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依靠利益来连接,只是现在这点了解,还不足以让我判断出是否要辞退徐掌柜和李大厨。”

苏秋摸了摸用凤仙花染红的指甲,抬手扶了下鬓角,“不,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将徐掌柜送去官府,让他归还银钱。”还未等唐清反应过来,苏秋又抛出一个问题,“刚才在街上,你看到听到了什么?”

唐清皱下眉头,回忆街道上的场景,她出现的地方应该是菜市场,离她最近的小贩面前是几只在笼子里的鸡,地上摆着一篮子鸡蛋,一斤是十二文,右边是白菜,一个大白菜是两文钱,运货的马车上是布匹,马夫叫卖的是200文一匹,还有,她为了让路走到了路边边,边上是一家粮店,门上贴得是一石米七百文。

思考到这里,唐清便明白了苏秋为何说要辞退徐掌柜,账本上写着一个鸡蛋二十文,买了一斤七个鸡蛋一百四十文,这也太贪得无厌了。再加上这账本出自于徐掌柜之手,无论如何,银钱都会流通到他的手上,而他显然不会将煮熟的鸭子放飞,他才是贪污银钱的罪魁祸首。

“苏姐,你说得对,我这就报官。”

徐掌柜一事了解后,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唐清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刚返回就感受到难耐的饥饿感。抬头一看,屋外的太阳已经走到了头顶,眼看是中午了,她站起来打开书房门,就见到海棠在门口低头踱步走了好几圈,脸上的担心挡都挡不住。

“海棠,去主厅,我饿了。”

海棠抬头看到唐清出来,瞬间换上了一副笑脸,“是,郡主。”

到达主厅,唐清并不是最后一个到达的,此时主厅里只有母亲和弟弟二人,父亲与二舅却不见身影。唐清坐在母亲旁边,问道:“母妃,父王与舅舅怎么没来。”

王素欣给唐清夹了一块排骨,眼角带着笑意,“你父王与舅舅去了城外审查,今日不回来了。”

“是疫病要结束了吗?”唐清夹了一块凉藕放到嘴中,含糊不清地开口。

唐煜停下手中的动作,心生感慨,“要结束了。”

“太好了,在年前结束,可以过个好年了。”从疫情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现在刚过立冬,总算是看到了曙光。

吃过午饭,唐清带着海棠出了府门。外面还未解禁,街上依旧是空无一人,她去了一趟百货杂铺,大概是得到了即将解禁的消息,百货杂铺此时已经开了门,门口,一群身材强壮的男人正在卸货,在旁边待着的管事眼尖地看到唐清,大步走过来,“郡主,您来了,快进来。”

唐清进了百货杂铺,解下身上的披风,“将账本送到我房间。”

“是,郡主。”

唐清转身上了二楼,进到最里面的房间,那是她在这里的专属房间,大约是入了冬,地上与椅子上都铺了一层厚羊毛绒,她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等着管事将账本送来。

这房间唐清并不经常过来,屋内没有火炉,与室外的温度毫无区别,冻得她握着手炉的手紧了紧,脑中浮现出保暖的东西——手套与围巾。她从桌上的笔筒里拿出一支毛笔,海棠很有眼色的走过来给她研墨,蘸着墨汁,唐清画出了手套与围巾的简易设计图,“海棠,你会织衣服吗?”

海棠疑惑,“郡主,织衣服是什么?很好的衣服吗?”

唐清扶额,看来这里是没有织衣服这个概念了,那想必也没有毛线了。正想着毛线的织法,门外响起敲门声,“郡主,账本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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