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般的工作日，竺凯在六点半就起床，洗漱完毕后，坐上七点左右的546路公交车，耗费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一般在八点五分前后，公交车到达公司所在的科技园，步行十来分钟就走到公司。在前往公司的途中，在路边的某家小食店顺便吃个早餐，一般在八点二十五分的时候到了公司。公司上班时间是在八点半，八点半前在打卡机上打卡就行。

今天早上，像以往每个工作日一样，竺凯照样按时起床，醉酒并没有让他卧床不起。尽管在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仍感到头脑晕沉和疼痛，仍然感到头重脚轻，仍然感到浑身乏力，但是他仍然像刚进公司的第一天那样，准时在八点二十五分打了卡，和每个人都打招呼说“rning”。这天早上，他唯一没有做的事情是没有吃早餐。没有胃口自然是一个原因，但是随时想吐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他担心自己随时都会吐出来，极力抑制着自己。坐在座位上，他尽量少说话，少走动，尽量多喝水。但是，平时喝惯了的瓶装净化水那天特别特别难喝，他感到口苦，索然无味，索性连水也不想喝了。敲打键盘的手指也觉得无力，前些日子喜欢的工作在这一天毫无兴趣。他勉强打起精神，像平常一样脸上露出往日的微笑，表现出和以往每天上班的时候一样的认真工作。但是，他在等待下班，觉得倍受煎熬。这一天，有好几次他都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冲向洗手间，因为他想呕吐。但是，每次他冲到洗手间里准备呕吐的时候，都没有吐出来。他频繁的进进出出办公室并没有人引起旁人的注意，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显然，谁喝醉了，谁怎么样了，没有人在乎，谁也不会去在乎。

这一天，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如昨日前日般的工作。岩本没有来上班。在工作的间隙，时而有人闲谈几句。闲谈最后转移到昨晚喝酒的事情，谈论某某喝酒很厉害。后来，逯服插嘴说岩本昨晚喝醉了，在出租车上就吐了，把出租车搞得稀脏，还给他吐了一身。出租司机骂骂骂咧咧的，最后多给了五十元钱作为洗车费，司机才不满的把车开走了。听到这件事情，于是所有的人一阵议论纷纷。

uy照样更新每日的销售报表。她每天要更新来自各个片区经销商发来的汇总后的订单数据，然后共享给所有的人。目的是让大家知道截止当日的销售数据和目标还有多大差距，刺激大家要完成目标，主要的是给人压力。她的桌面上放着一般女人在办公桌上放着的那些常有的小物件。最显眼的是她常常握住一个印染有kiy形象的精巧的小水杯，时而用一根细长的汤匙一勺一勺的吃着水杯里面的饮品，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同是女流之辈的susan和ary，在刚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水杯，后来都带来了水杯。办公室里常常有叮叮当当的响声。这种声音总让人以为这里是一家茶餐馆。

een照样用他那带有浓口音的普通话和某个人通电话。“是的，是的，那你先把订单发送过来吧，我等候你的传真。kkbyebyebye”为了尽可能准确的发出每个词语的音调，他尽量慢慢地说话。但是，也正因为要刻意的准确的发音，于是他的发音反而更不准确了。急了的时候，话跳了出来，英语也冒了出来。听een讲电话，仿佛是一件轻松的消遣的事情，有人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彼此望望，友好的微微一笑。不知道是因为说话着急，还是因为肥胖，他老是用一个张白色的手帕不停的拭擦发亮的额头上的汗水。

逯服如往常一样，极少安静的长时间的坐在座位上工作，常常是坐不了多久就会站起来，或者走到某人的座位前面问问：“小阚，那个传真发了吗？”“peer，订单还没有收到吗？刚才那店给我打电话说马上就发过来。你看看传真机那里有没有？”“小曾，你给店打个电话，就是说这个月他们的销量才十二台，要求他们搞促销，要完成二十台的销售目标，需要什么海报，资料，就给他们寄过去。”又或者走到另一个房间办公室有两个房间，之间有一个门相通，和和说些什么。又或者有好一阵子看不到人影，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因为他身高过高，他的背脊弯曲的很明显。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总露出温和的笑容，就像任何一个上司对下属常有的那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