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BSD01245世界,日本横滨市,现在是1998年4月29日20:30分。

横滨租界内的军事研究基地某办公室中,研究员榊原恒一正在写报告的手忽地一抖,钢笔尖在写了一半的纸张上划开一道难看的墨痕来。

他的表情霎时间变得扭曲起来。

那是因为极致恐惧而惨白扭曲的脸庞,大颗大颗的汗珠从榊原恒一还算周正的脸上淌下。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死亡如影随形的恐惧唯有亲身经历过痛苦的死亡才能够了解一二。

“我……我没死?!”

榊原恒一瞪大血丝遍布的眼睛,已经被掌心汗水浸湿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

他霍地站起身体,椅子在他剧烈的动作下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这样粗鲁的举动原本是绝不会出现在他这样大家族子弟的身上,但现在的榊原恒一却顾不得这么多。他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瞪向房间里的钟表上。

“20:30分……该死的,只剩下十分钟!”

刚因为活着这一事实而缓和些许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今年二十六岁的榊原恒一要出身有出身,要学识有学识,还是一个异能者。从东京大学毕业后,他走了家里的关系进了军方,在位于横滨租界的军事研究基地工作,试图研究人造异能来帮助他的国家在世界异能大战中获得胜利。

今天原本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榊原恒一参与的研究有了点起色,他索性留在研究基地里写报告。可他脑中的记忆清楚地告诉他,十分钟后,炽热的火球会突然出现,以着超出燃烧的状态,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溶解。

记忆的最后是非常诡异的画面——

他的灵魂从化作黑炭的躯体里剥离出来,被高高地抛上天空,以着俯瞰的视角,看着天空变成了红色,整个横滨市溶解,如同沸腾的红泥,化作传说中的焦热地狱。

在这片可怖的红色中,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一头身躯上燃烧着黑红色火焰的兽出现了。它身上的黑红色火焰逼退了瞬间溶解了整个横滨市的红莲之火,它在火焰中咆哮低吼,没有愤怒,没有恐惧,那不是示威,而是一种宣告。

祂降临了。

那超出了燃烧意义的红莲之火,十有八-九是异能武器,具体什么来头,他不知道。但那头燃烧着黑红色火焰的兽,一定是试作·甲二五八番!

试作·甲二五八番,又名荒霸吐,是军方的人在青森获得的高能量未知生命体。

甲二五八番正是榊原恒一那个研究小组正在研究的对象,他们试图以此创造出超越者级别的人工异能。唯有创造出超越者级别的异能者,日本才有可能打赢这一次的战争。

榊原恒一神经质地咬住手指甲,没两下,他的指甲参差不齐,鲜血渗出。

十分钟,不,只剩下九分半钟的时间,根本不够他逃出这个即将被毁灭的横滨市。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份来自于未来的预警,难道就是让他绝望地再被烧死一次?

等等!

榊原恒一充血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甲二五八番!

是了,那头燃烧着黑红色火焰的巨兽,祂能够免疫那个火焰!再加上他的异能力,他一定能够活下去。

至于其他人,榊原恒一有心无力,连警告一句都没有必要。

因为除了甲二五八番,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在那片红莲之火中幸免。让他们在无知无觉中迈入死亡,未尝不是一种仁慈。

榊原恒一冲了出去。

身为研究员的榊原恒一在基地中的等级很高,他没有遇到丝毫阻碍,只用了六分钟二十秒就冲到了封存着甲二五八番的特殊实验室中。

榊原恒一这一路上不停地低头看手表,即使他能够在心中精准模拟出时间的推移,但出于死亡的恐惧,他下意识追求他眼中更为精准的机器。

距离20:40分只剩下三分钟。

封印着甲二五八番的容器被放置在特殊的机器上,高约两米的透明容器上布满泛着红色的能量纹路,那是加固容器的封印符文。透过那些红色,能够看到那个透明容器中悬浮着青黑色的能量体,如烟似雾,没有具体的形态,只安静地悬浮在容器中。

为了研究甲二五八番,研究基地会时不时开启封印一角,抽取一些能量。

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众人如临大敌,生怕被封印在里面的甲二五八番会突然反击,可直到能量抽取完毕,也不见里面的青黑色有丝毫波动,任由他们再度将封印修复。

虽然他们不会因为一两次成功抽取能量而放松警惕,但不得不说,这样的甲二五八番安静得仿佛无害。

谁能想到,彻底打破容器的封印后,这片青黑色的烟雾会化成一头燃烧着红黑色火焰的巨兽,连覆灭了整个横滨的红莲之火都奈何不得祂分毫。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榊原恒一深吸了一口气,因为甲二五八番的重要性,哪怕只是开启封印一角时都需要基地三位高级研究员的指纹和密码授权。榊原恒一虽然是高级研究员,但在他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不足以按正规程序打开封印。

但他可以走特殊程序。

至于这个特殊程序会拉响基地警报,哈,连命都要没了,谁还在意这个!

两分钟后,基地的警报拉响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基地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是特殊实验室!”

“有人非法打开了甲二五八番的封印!”

“是榊原先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距离红莲之火的爆发,还剩下六十秒。

榊原恒一盯着容器中央开启的半米高入口,失去了绘制着红色符文的容器遮挡,那份青黑色的雾气越发明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就在榊原恒一孤注一掷想要将手伸进这片依旧安静悬浮着的青黑色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低磁的男声轻声咏叹,是法语。

“我嘲笑艺术,也嘲笑人。嘲笑希腊庙宇,嘲笑歌与诗。嘲笑教堂的旋形塔楼,它在浩空耸立, 我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好人与恶棍。”【法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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