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漫长,雪下的不停歇,陆母的身体依旧没有好转。
南星只懂人体骨骼组织,对于陆母的病情,她也束手无策。
几个土匪的书信又从远方传来,有人战死沙场,有人建功立业,望着天上不断飘下来的雪,她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
“二狗子,我真的逆天而行了吗?”
秋季过的时候,她以为已经改变了天道运行的轨迹。
可
陆母病了。
病的突然,病的回天乏术,病的让她不安。
她隐隐有种直觉,被她改变轨迹的天道,正在悄无声息的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星星,你就当天道不存在,做你力所能及的事就行了。
二狗子第一次从她身上感受到浓烈的无力,叹口气,安慰道天道嘛,你当它存在,那它就存在着,你无视它,它也就不存在了。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知道从哪儿撸出来一根香烟点上,快胖成球的二狗子,翘起二郎腿,抽一口烟,长舒一口气,一副社会统子的架势:
星星,总之一句话:干就对了!
南星被它最后那句话逗笑了,笑过后,重新看上天空,接住一片凉冰冰的雪,看着它被掌心温度融化,心中的阴郁豁然开朗了。
是啊,她矫情什么,管它天道不天道的,干就行了!
回到桌案前,南星开始墨磨,铺开一张信纸,笔尖沾上一些墨汁,眸子里精光闪烁,一如往常,意气风发却又暗藏狡黠。
漫长的冬季终于过去了,候鸟归来,万物复苏,陆母
走了。
她死时,脸上带笑,手心里放着陆父曾经送她的钗子,床边是她在世时,熬夜绣出来的三件衣服。
一件给胭脂,一件是南星,还有一件是给靳青的。
胭脂跪在床前,抓着陆母已经冰凉的手,哭的歇斯底里,任谁去碰她,她都像疯了一般往大哭大叫着陆母身上扑。
怕她哭坏嗓子,南星没办法,只能一掌劈晕她,将她抱回去休息。
房间里,只剩下靳青和进进出出的奴仆。
他看着床榻上合着双眼,像是沉睡的陆母,慢慢操动轮椅过去,定定望着那件用上好绣缎绣出来的淡青色衣服。
陆母说他太安静,说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不应该整天穿的那么沉闷,总说他最适合淡青色,应该像昂扬向上的翠竹,朝气且清俊。
她就做了三件衣服,两件给她的女儿和女婿,一件却是给他这个被捡来的陌生人的的!
她是把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吗?
眼眶莫名开始热了,鼻子也慢慢发酸了,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为什么!!
她知不知道,他是来复仇的,他给她药,也不过是一场阴谋算计而已!
他
想起了那天雪夜里,陆母伸手轻揉他脑袋的样子,很温柔,很慈爱,像极了他死在土地庙的外婆。
拿起那件属于他的衣服,狠狠的抱进怀里,他像在土地庙的那个雨天一样,失声大哭了起来。
胭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她情绪依旧崩溃,哭的撕心裂肺,她要去西域,要去找陆父,任谁都拦不住。
她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看的人揪心,南星更不敢告诉她陆父已经去世的真相,只能再次劈晕她。
看着晕睡过去的胭脂,南星疲倦的按了按眉心,有些心力交瘁了。
院子里,轮椅摇动的声音响起,勉强提几分精神,掖好被角后,南星走了出去。
是靳青,他穿着一件淡青色衣服,在春日阳光下,少了素日里的阴郁,多了几分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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