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昨晚收治的时候就诊出是急性肾衰竭但是具体生病原因还得纠察。目前情况初步确定是有毒物质导致的不可逆性的急性损伤,情况很严峻。
医院方面会全力治疗,先稳定身体情况脱离危险但这个病打的是长期持久战,得做好心理准备。
庄瀚学听说过这种病,好像是要一直做透析,但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依然会慢慢恶化在进入了尿毒症期之后,就不得不换肾了。
医生建议换肾但是肾源并不好找,总之先让愿意捐赠的家属进行配型。
不过即使换了肾乐观来看,存活期大概也只有十年左右。
老庄总虚弱地坐在床上半天没说一句话。
庄瀚学看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像根枯竹佝偻着腰背又觉得他可怜。
大抵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有钱能解决世上绝大多数的烦恼,但也有花钱也解决不了的。
健康,平安快乐以及爱。
庄瀚学觉得老爸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几岁他一心软第一个去配型检查了。
捐肾和捐肝、捐骨髓不一样捐出去自己就没了肝脏还可再生少了一个肾对生活行动的影响不小。但假如他能配型得上的话他愿意捐一个肾给爸爸。
尽管这个爸爸花心还独裁,总是骂他没出息,而且偏心大哥偏得一塌糊涂,把这个家搞得乌烟瘴气,让人想逃。
但想从家里逃跑是一码事,爸爸病了,他能救爸爸,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他从小到大挥霍家里那么多钱,没有缺他吃少他穿……
庄瀚学和秋哲彦发消息:以后要是我少了一颗肾,会影响我俩床上生活吗?
秋哲彦:你别告诉我你要给你爸捐肾???
庄瀚学:配型结果还没出来呢。我也不清楚,但要是需要的话,我就得给我爸捐。
秋哲彦直接打电话过来了,他沉着气问:“你该不会想用这个和你爸换条件,用一颗肾换他接受我吧?不要犯傻。那我情愿你有个健康的身体。”
庄瀚学走到抽烟室去和他说话,压低音量,小声地说:“不是……就算没有你,我爸爸突然生病,我也会这样做的。”
秋哲彦:“……”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伤心。
庄瀚学点了一支烟,用力地吸了一口,吐出一蓬灰烟,说:“听上去好像很圣父哦?我太软弱。”
他的食指中指之间夹着烟,只得用小指挠挠脸颊,烟灰落在肩膀上。
秋哲彦:“你这不是软弱,是温柔。”
秋哲彦对庄瀚学满心怜惜,觉得世上再没有比他们家懒虫更温柔善良的人了。
庄瀚学说:“虽然我总跟你说我老爸的坏话,要说他人好,他确实是个渣男,从年轻时就出轨到现在,要说他人坏,最起码在物质上,他从没有亏待过我,虽然不关心我,但也没有打过我一下,我回家了,他就认我。就算我只是个不合格的备选品。”
“我偶尔也会想,假如我是我爸,有这样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我也不会喜欢他的。”
“反正我身上有一半骨血是从他那来的,我有两个肾,分他一个正正好。”
“等把他治好了,我还是要跑的。”
“对不起哦,小秋,我少了颗肾,以后肯定得节制那啥的事。不能那么和谐了。”
庄瀚学很忐忑,他觉得小秋要骂他。
秋哲彦静静听完,却说:“你想怎样做就怎样做吧。”
庄瀚学没听出他的情绪,问:“你在生气吗?”
秋哲彦的语气绝说不上是赞同:“哪有?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喜欢的这个大傻子,我总觉得他轻浮又薄情,他像是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实际上他比谁都要重感情,比谁都要心软,比谁都要傻。”
庄瀚学莫名地鼻尖一酸。
秋哲彦说:“我说实话,我希望不要配型成功。我想强行把你带走。我才不想你把一颗肾捐给那个不爱你的爸爸。”
“但我知道,要是你不做这件事,你大概会一直惦记着,一直很愧疚,一直不快乐。”
“所以我只能希望配型不成功,让这件事成为你力所不能及的事,你就不会去做了。”
“我知道那是你爸,我这样想很恶毒、很狭隘、很不善良,反正我就是一个心眼很小的人,他对你不好,我就不喜欢他。”
“他偏心你大哥,我就偏心你。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你没出息,不值得偏心,我也要偏心你。”
“我就要偏心你。”
庄瀚学吸吸鼻子:“你对我真好。”
秋哲彦说:“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啊?”
庄瀚学忽然觉得胸口像是有酸涩甜蜜的情绪要涨出来,说:“小秋,我好想见你啊。”
秋哲彦轻柔地说:“我也是……懒虫,我好想你啊。”
可惜还是不能见面,还害得秋哲彦白跑一趟,庄瀚学说:“你现在在高铁站吗?我听见声音了。你路上小心。”
秋哲彦闷头闷脑地“嗯”一声,庄瀚学几乎都能想象出他像只耷拉着耳朵垂着尾巴的大型犬般的模样,想想就觉得太可爱了。
庄瀚学挂了电话,仍在心乱跳。
他觉得秋哲彦一个看上去浓眉大眼的老实小伙子,他们谈了大半年也不是个油嘴滑舌的,反倒总被他逗得满脸红彤彤,偶尔像这样郑重认真地说句情话,这真叫人脸红心跳。
热通通熨烫在他心尖。
庄瀚学和他可爱的小狼狗说完话,回去看他爸。
路上护士小姐姐说医生找他有事,医生让他再和他爸沟通沟通,问清楚是乱吃了什么东西,又或者是乱吃了什么药。因为老头子嘴硬不肯说,非说不知道。
庄瀚学瞬间想到好多狗血电视剧,他爸这不会是被人下毒了吧?
嫌疑人会有谁?刚被家暴、怀恨在心的二奶江雪情?他爸的某个商业死对头为了钱投毒?总不能是他老妈吧,老妈要是想下点毒看看,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庄瀚学想到哥哥的那杯咖啡,他摇了摇头,把可怕的想法甩出脑袋。
看来他没有当侦探的天分。
他爸仇家太多了,谁都有可能是犯人。
庄瀚学索性直接问他爸:“爸,你是真不知道吗?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头绪?”
他爸板着脸说:“没有,你有这个空不如问问你姐姐还有你大哥,让他们来探望我一下。”
庄瀚学说:“你才和大哥吵架,你还要他来探病啊?你不怕又被气昏过去一次啊。”
他爸说:“我现在都病了,他总得稍微敬着我点吧?”
庄瀚学泼冷水:“那还真不能保证。我哥那脾气你不是最明白?”
他爸沉默了下,往床上一躺,还是说:“你通知他就是了,他爱来就来,不来拉倒。让他下回来参加我的葬礼再见面。”
庄瀚学:“……”
庄瀚学把事情通知姐姐,姐姐说下午就过来。
刚挂了电话,庄瀚学接到一个陌生来电,一听声音他就认出了是谁:“江女士?”
江雪情绵柔为难地说:“您好,我是从你母亲那里要到您的手机号码的,因为听说现在是您陪在庄总身边。本来确实应该我过去帮忙,但我现在恰好受伤,没办法陪在那里。中午我会带着我家孩子过去,让他留下来帮忙,反正他还在读书,请几天假,耽搁不了什么事……”
庄瀚学:“修文要来啊?”
江雪情:“我也只能帮上这点忙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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