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知柔抬起头看了看其他考生只见几人奋笔疾书,更多的人则是抓耳挠腮,不知如何下笔。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名监考的御史台员对同伴耳语几句,然后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方才跑出去的御史台官员又折返回来了,只见他脸色凝重地对同伴摇了摇头,两人交头接耳了一番然后重新开始巡视考场。
蔺知柔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她先把最有把握的经义部分三下五除二地做完然后开始在草稿纸上写诗和赋。
她有足够的时间反复斟酌,不断删改,下了十足的功夫炼字,不慌不忙地改到自己满意了,这才工工整整地誊抄在宣纸上。
完成诗赋部分庭中正好响起鼓声标志着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
蔺知柔撂下笔,从书囊中取出早上带来的水囊和半个胡饼,就着清水胡乱塞了几口然后用帕子揩干净手,开始思考剩下的那道时务策。
她上辈子学的是相关专业对这些问题有自己的见解也有一些值得一试的对策但是谁也不知道理论假设和模型能不能解决问题因为在实际应用中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问题,往往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出题者大约也不是真要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
柳云卿虽然没有重点讲过时务策,但讲到史书时对朝政有所涉及,即便不清楚时务策的答题格式和要点,她也可以凭借两世的积累写出一篇文词通畅、情理惬当的答案来。
她略假思索,在草稿纸上列了个提纲,先三言两语将钱荒的现状和造成这一问题的历史原因分析了一下,接着从庶几可行的解决方案中挑了三个最浅显简单的写上,最后加一段歌功颂德,吹捧英明神武的皇帝,这就齐活了。
这时候还剩下一个半时辰,蔺知柔修改了下细节,对词句略加润色,然后誊写到试纸上。
本朝科举并不禁止提前交卷,她不想干坐着,把答卷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便起身去交卷。
收卷子的御史正是中途出去的那位,他接过蔺知柔的试卷,快速地扫了一眼帖经部分,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接着看诗赋部分,一边看一边不住地微微点头,看到实务策部分时,他的脸色却是一变,扫了眼卷头的考生姓名和籍贯,然后放下卷子,抬起头来细细地打量蔺知柔,狐疑道:“这是你自己写的?”
这问话中的潜台词让人不太舒服,蔺知柔抿了抿唇答道:“回禀御史,是小子自己写的。”
“可曾在哪儿读到过此题?”御史指了指那道策问题,接着道,“或者曾听师长讲过?”
蔺知柔摇摇头:“回禀御史,小子从未见过此题,也不曾听师长提起过。”
御史将信将疑,郑重其事地将她的试卷收起来,沉吟片刻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蔺知柔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她也不好再解释什么,行了个礼,退出了考场。
提前交卷的人不能在考场中停留,她目不斜视地往外走,走到贾九郎的位置附近,轻轻咳嗽了两声。
贾九郎早就答完了试卷,正百无聊赖地等她出来好交卷,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抬头便看到她的身影,立马站起来交卷,不等御史发话,行了个礼便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门口,守门的卫兵开锁将他们放了出去。
一出贡院,蔺知柔正要说话,贾九郎冲她张了张嘴,然后紧忙捂住嘴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蔺知柔斜了他一眼:“果然着凉了。”
贾九郎揉揉鼻子:“不会的,我从不生病,就是鼻子有些痒罢了。”
蔺知柔:“……”
贾九郎挠了挠耳朵:“先不说这个,你考得如何?”
蔺知柔想了想:“还行吧,我怀疑……”
贾九郎帮她补全了下半句:“他们拿错了试卷,这是进士科的考题。”
蔺知柔原本也怀疑神童科省试的考卷拿错了,但是听贾九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反而察觉出了不对。
且不说神童科和进士科的考试人数相差那么多,科举这样的国之大事,所涉官员自然慎之又慎,有那么容易拿错考卷么?
贡院外不是说话的地方,她暂且按捺下疑虑,只问贾九郎:“那道策问你如何答的?”
贾九郎微一沉吟,回答道:“那题我没答。”
蔺知柔有些吃惊,她和贾九郎一起生活了数月,知道他绝不是对朝政毫无见解的人,如果她猜测的身份没错,他自小受的教育和耳濡目染,更不是一般官宦子弟可以比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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