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到家,温久山搓着手高兴的和温善善说:“何老先生同意了。”

说完又有些许担忧:“也不知道老爷子拿什么考卷来。”

其实他最怕不是考试,一二年级能出有什么难的题目,他最怕还是自家闺女十几岁才上小学,被一起的小孩看不起欺负可怎么办。

虽然这个年代普遍上学晚,一个年级年龄差可能三四岁,但善善已经十二岁了,同龄都三四五年级了。

老父亲深深叹了口气,不免又操起了心。

温久山拉开了灶台上方的灯泡,晚饭就咸米粥配饼,地里的大白菜抱了一颗回来洗洗,切上豆腐放过锅里一炒就是一碟白嫩嫩的美食。

饭端上桌,温路也正好从外面回来,拎着包径直走到饭桌旁坐下。

温久山和温老太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话,就随他吧。

不读书是他的事,以后后悔也是他的事。

一顿饭吃到相当安静,直到温久山再提上学这个话题。

“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就问先生,要是还有小孩欺负你,回来和爸说。”

温路呲溜喝口粥,夹一筷子豆腐菜入嘴:“谁敢对你不好,你直接找我,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

话没说完,温久山拿着筷子打在他脑门。

“天天喊打喊杀的,半人高的小孩你也好意思,脸都给你丢尽了。”

温路右手捂住被打的地方,心不甘看向温善善,龇牙咧嘴小声说:“你看你爸天天打我!”

温善善放下比脸还大一圈的稀饭碗,慢慢抬起头看向温路,轻轻替他吹了吹。

“二哥也乖乖听爸的话,就不会被打了。”

温久山看向温路,示意:好好和你妹妹学学,让大人少操点心。

这么多年过去,但凡温路听得进去一点,都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

刘桥谁提到温路不是一脸嫌弃,不学好还老打架,村里十件坏事有八件和他有关。

他依旧不在意,伸手捏了捏温善善脸颊上的肉。

还是妹妹好,又软又乖。

温久山揪半块饼泡进碗里,低着头说:“估计你也考不上高中,回头让你哥在城里给你留意个清闲的工作,过两年就能结婚了。”

又谈到这个话题,温路眉目露出深深的反感厌恶,反驳的话说了多少次都没用,他干脆也不再吵。

反正他怎么都比不上他大哥,清闲的工作什么时候不能干,他才十几岁怎么可能要留在这旮瘩混吃等死,他要去外面闯荡!

少年的心思澎湃,踌躇满志,不过这个温家没人懂他,他也不愿意多透露。

说到这里,一直没吭声的温老太突然抬头,浑浊的瞳孔似有若无看向温善善所在方向。

“小五啊,过两天有空你带善善去新娘河边拜拜,回头别让老祖宗怪罪下来。”

村里老一辈人迷信,世代供奉敬重河里的守护神,这回出事是一定要和河神赔罪的。

温久山点点头,确实该拜拜感谢一下了。

老祖宗说,河里的神仙能保佑刘桥的村民,果然应验了。

饭后,温善善主动包揽洗碗擦桌子的活,温路看着矮自己一头的妹妹迈着小步子在几间屋来回跑,最后也乖乖留下一起收拾。

劳累了一天,温久山看着两人忙碌的背影,趿拉着黑布棉鞋向屋里走去,放心沉睡去。

——

清晨的鸡鸣叫醒熟睡中的众人,温久山早早起来烧饭,玉米面熬的粥粘稠又可口。

温善善乖巧坐在饭桌旁,温路把不想吃的鸡蛋黄偷放到她碗里,美其名曰她太矮了,要多吃点长个。

温善善捧着碗直盯碗中凸起的半球微微皱眉,她也不喜欢吃蛋黄。

温久山不作声,伺候温老太吃完才端起自己的碗,就着咸菜大口喝完。

最后,温善善还是把蛋黄戳碎,才一点点吃完。

一顿早饭没结束,温久山突然抬头:“善善吃过跟我去河边走一趟。”

转头又对温路说:“你也跟着一起,我去生产队,你把善善送回来。”

温路没反对。

温老太坐在藤椅上,双手插袖,嘴中念念有词。

温善善不解看向温路,他吃着饭无所谓说道:“村里这些老人还信以前那一套,说什么十年送个姑娘下去给河神当媳妇,这样才能保佑村里人。”

温善善似懂非懂点点头,书上说的封建迷信果然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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