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早是要走的,她本也盼着他早些离开,但乍然听到他这般说,她心里却微微一沉。

“嗯。”她应,脸上淡淡的,并无多余的情绪。

那日,为了找银子,她搜过萧逸之的身子,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块金牌。

虽然她离开皇宫的时间久了,但作为皇室中人,她还是一眼看出了,那是当今天子赐给亲信臣子的信物。

回想起那日在长平街的所见所闻,还有萧熠之被人追杀的事,不难推断:当今天子的皇位坐得并不安稳,而萧熠之替皇帝办事,自是碍着了一些人,才致招来杀身之祸。

萧熠之嗫嚅了一下,诚恳地道:“ 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安绾月抬起双眸,示意他说下去。

“此地荒芜,姑娘孤身一人,实是不适合留在此处居住。况且,姑娘救了我,极有可能在我离开后,有人会对姑娘不利。因此,我希望姑娘能和我一块离开。”

“在下家里虽简陋了些,但也还有好几间空着的屋子,姑娘可任择一处居住。”

他的考虑不无道理,但她并不想离开这,更不可能住到他家里去,直截了当地回道:“公子多虑了,你不在这,我自会很安全。”

如果不是萧熠之,她不会跟那群刺客有任何交集。他们都是冲着萧熠之来的,萧熠之一旦离开了,那伙人没理由再来找她的麻烦。

更何况,她自信那群刺客不是她的对手,她才不怕。

萧熠之还想说些什么,嘴巴微动间,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阴森的杀气。

他神色一凛,拿起了靠在桌旁的剑。就在这一刻,一只利箭冷不丁防地自窗外刺来,直射向安绾月。

她吃了一惊,正要出手,萧熠之疾剑一挥,已将箭打落。

“别怕。”他把她拉了起来,护在身后,温声安慰。

那一日,她打跑那两个黑衣人时,萧熠之伤得迷迷糊糊的,并未亲眼见到她出手。醒来后,他又一直没机会细问她是如何救下他的。

他没问,她不说,萧熠之便只当她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毕竟,她的外表看起来就很娇弱,非常需要别人的保护。

话音刚落,又有几只冷箭自另一个方向射来。

萧熠之右手使剑,伸出左臂揽过她,把她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不须多久,墙上,桌上便同刺猬一般插上了一根又一根羽箭。

“走。”萧熠之一边挥剑,一边拉着她迅速逃离了已一片狼藉的木屋。

手中的长剑影着阳光发出了锃亮的光,萧熠之双眉一挑往林子深处望去。

树木葱茏处,露出了几个黑衣人的身影。见他二人出了木屋,这群黑衣人不是拔刀向前厮杀,而是带着弓箭急忙撤离了。

萧熠之见了他们的衣着和身手,料这群刺客和两天前行刺他的应是同一批。

他所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刚带着安绾月从木屋出来,他们就急忙撤退?而且按理说他才是那群刺客的目标,可适才那些冷箭却都对准了安绾月。他们对她这么一个弱女子赶尽杀绝,难不成只是因为她救了他?

“你的伤口又流血了。”安绾月道。

刚死里逃生,她脸上无半点恐慌,只是看着他的伤口时眉间微蹙,倒真是与寻常姑娘有很大的不同。

萧熠之低下头来,发现自己的肩膀一片鲜红,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此时也如潮水般自肩胛处袭来。

他的左肩胛受了伤,这两日怕动到伤口,影响愈合,睡觉时都提醒自己不要乱动。适才,为了保护她,却把这事全忘了。

“嗯……没事。”他微笑着,有几分逞强的意味,更多的是怕她担心愧疚。

安绾月心里清楚,那群刺客箭箭紧逼,是因为他们把她当成了萧逸之的同伙,又忌惮她的武功,不敢正面拼杀,只得藏在屋外放冷箭。

他们没料到的是,萧熠之会恢复得那么快,即便她不出手,他们亦占不到半分便宜,这才急急撤退。

看来,她救了他,确实是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而这个大麻烦,左肩的伤口都在流血了,左手还紧握着她的右手不放。

萧熠之忽觉有只手正试图从他左手手心中挣脱开来,略一迟疑,才想起到了这一刻,他还握着人家姑娘的手。

他有些尴尬地把手松开了,又不自觉地往她右手处望去——白嫩纤细的手背上有几道很深的红指印,显然是被他摁出来了。

“回屋吧。”安绾月道,打断了他自责的情绪。

“嗯。”他收起了剑,跟了上去。

“坐下。”进了屋,安绾月又指着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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