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汝一口气跑回了院子,平筝正在院中修剪树枝。
在平筝不知所以的目光下,谢汝红着脸拍上了门,她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大口呼吸。
脸颊滚烫,她羞恼地咬住了唇。
沈长寄那双专注又神情的眼睛忽而浮现在眼前,谢汝使劲闭了闭眼,可没用,绯红染上双颊,霞光飞上了耳廓。
她扑到床榻上,用被子盖过头,过了许久,从红唇中溢出了一声嘤咛。
少女恼羞成怒,书房这边气压也极低。
平瑢立在下首位,瞧瞧看了一眼书案后的男子。
男人板着脸,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冰霜。
平瑢偷偷瞟了一眼首辅手中一直拿着的卷宗,哦,还是赈灾银案。他挠了挠头,这案子这么复杂吗?复杂到大人脸色如此难看。
他小心翼翼道:“大人,敬义侯那边如何处理?”
沈长寄默不作声,低气压持续笼罩整个书房。
平瑢识相地闭上了嘴,也幸好跟在大人身边时日已久,不至于被这威压吓退。他等待指示的空隙,又将案子回顾了一遍,思索着究竟是哪里棘手。
罗期兴贪了银子,不知是何原因要拉敬义侯府下水,此为疑点一,敬义侯可谓与此事毫无关联,罗期兴究竟想从敬义侯身上得到什么?做他的保/护/伞吗?倒是说得通。
第二,罗期兴搞不定敬义侯,便叫自己的儿子罗诫去结缘敬义侯二子冯明涛,冯明涛此人好玩乐,且脑子不太好,极其好骗,罗诫投其所好,一来二去,二人打得火热,成了酒肉好友。
第三,罗诫将银子偷偷塞给冯明涛,假言求他办事,实则只为把赃物留在敬义侯府,怎料冯明涛没把银子带回家,反而送给了外室花,罗家父子更不曾料到玄麟卫会无意间发现那银子,被首辅大人顺藤摸瓜到了工部这里,查了个底儿掉。
第四,罗期兴狗急跳墙,杀人灭口,疑点是,贪污之罪,罪不至死,可掺上杀人便不同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会叫罗期兴宁愿背上人命,也要将其掩盖?工部水深,并非空口无凭,罗期兴强烈的反抗耐人寻味。
眼下罗家父子已被玄麟卫暗中盯死,只等大人令下,便可拿人。
时辰慢慢流逝,平瑢站得腿发酸,他再一次壮着胆子,“大人?大人?”
沈长寄回神,“你怎还在。”
平瑢:“……”
“大人,敬义侯那边?”
沈长寄不耐地将手中案卷扔到桌上,手按了按太阳穴,“去给敬义侯送信,就说冯明涛与罗诫曾为女子翻过脸。”
平瑢:“……”
大人您造这种谣……
“敬义侯听了万一误会是罗诫为情杀人该如何……”
“那便叫他们打一架。”沈长寄摆摆手,“出去。”
他烦得很,已经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谢汝气得胡说八道了,他此时实在不想搭理工部和敬义侯的事。
哄人,如何哄人。
沈长寄又按了按头。
平瑢走到了门口,还未来得及出去,便听首辅大人又吩咐道:
“去谢府,找谢姑娘身边的婢女,叫……”
“玖儿。”
“找她问问,谢姑娘平日有何爱好,速去问来。”
平瑢:“……哦,大人您是为谢姑娘的事烦忧啊?”
沈长寄没搭理他,再次不耐地挥了挥袖子。
平瑢退出了门,将门小心地合上。脚步轻松地朝外走了两步,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人,您也有今日,嘿。
**
翌日,清晨。
谢汝的作息一向很好,天亮了便起床,辰时已然用过了早膳,在院里看书。
她还记着沈长寄的心疾,虽然昨日闹了点小别扭,但他的身子她怎能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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