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时清嘉轻飘飘回一句,转过来看她,桃花眼水盈盈的,波光潋滟,妩媚迷人。
曹思慧凝眉不解,问:“为什么啊?你不是一直……嗯——都对叶老师虎视眈眈嘛?为什么不去啊?”
“不去就是不去,”时清嘉收敛眸中情绪,不轻不重地说,“别叫她叶老师,你比我还大,最多小姐姐五六岁,把她叫老了。她不喜欢。”
曹思慧:……
莫名其妙的醋坛子请去死吧,谢谢!
“哦哦,那叫叶姐姐吧,叶姐姐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人出来逛街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曹思慧焦虑地跺脚,青草绿裙摆飞扬,嫩鹅黄丝巾一翘一翘的。
有点像被风吹动的油菜花,叶简姐姐很喜欢油菜花,应该也挺喜欢曹思慧的。
时清嘉想起鹿城的网红油菜花田,其中西北角的一大片地是时家对门的土老板的。
有些年份的三四月份,来花田打卡的人格外多,土老板的员工忙不过来。所以逢到十天春假时,叶简就会和两个双胞胎堂姐一起去帮忙,不仅能免费欣赏美景,还能赚零花钱。
就是太累了,虽然她只是坐在木椅子上看叶简忙活,也觉得累。
叶简倒是毫无所觉,宽檐的手编草帽翘起一角,灿阳滚滚,她被晒红了脸,背着帆布袋,穿梭在青草绿和淡鹅黄交织的花田。
忙到傍晚,游客散得七七八八,叶简就能闲下来,抱着她疲累地躺在花田,仰望天空。
那时候的天空美得惊人:太阳刚要下山,天红通通的,却很干净,像有人在薄薄的云朵后面点火。
而叶简身上香香的,还有着太阳般的热度,小清嘉嘴上嫌弃她香汗淋漓的样子,身体却很实诚地靠过去紧紧挨着,听她讲公主故事,或者蕴含大道理的寓言。
叶简喜欢油菜花的原因很奇怪,她固执地认为油菜花是一种坚韧、有用、贞静又充满生命力的植物。
有一年油菜花田和隔壁的薰衣草花田联合在网上做了推广,来的游客特别多,花田的人都忙不过来。偏生叶简做事又特别认真,不喜欢偷懒,临到下班时累得瘫在椅子上,却还有力气悲春伤秋。
叶简指着被践踏得一塌糊涂的油菜花田,神情悲悯而忧伤,蹭着她的发窝说:“农民种油菜花,本来只是为了生活:菜籽榨油,茎秆枝叶晒干做柴火。为了省地方,自家地头的边角种满还不够,连带无人认领的公路土堆、河道上沿都要种满。结果金黄成海,竟成了我们眼中的难得的美景。”
叶简眼中难解的怀念和寂寥,让还在上小学的小清嘉难以理解,所以这一幕她记了很多年,直到叶简不告而别,她拼命寻找叶简的痕迹时才明白:那时候的叶简,不是在说鹿城的网红油菜花田,也不是在感叹油菜花的功用;而是在说她长大的那个小小村落,在说她贫瘠童年仅有的美好记忆。
她将许多只能说给日记本听的心事,当成笑话或故事讲给小清嘉,不着痕迹地开解、教育、影响小清嘉,却从未要求得到回应或反馈。
……
曹思慧轻扯丝巾尖头,又问一遍:“小时,你真不去吗?叶姐姐转身了,不出去就要错过了。”
“别叫她叶姐姐,是我的。”
时清嘉回过神来,声音冷硬强势,像一只护食的豹子,用喉咙发出震慑的呜咽。
曹思慧:……
我他|妈别叫曹思慧了,干脆让我爸给我改成曹泥马吧!多他|妈应景!
“好好好!小时,叶简要走了,你不出去看看?”曹思慧默默翻个白眼,选择包容时清嘉的无理取闹。
今天她是客户,大客户,甲方爸爸!我不气!我能忍!我是勇敢包容的打工人!
因为江古大道别墅藏金事件,时清嘉只能先从她的三百平复式大别墅里搬出来,买个新房子先住两天凑合。
曹思慧知道时清嘉在附中附近还有一套房子,原来上高中的时候,时清嘉和叶简一块住在那里。结果她俩的师生恋、同性恋传闻被上级得知了,还意外挖出叶简兼职心理老师不符合附中的规定。
不知道叶老师是怎么让校方把事情压下来的,竟然还瞒住了小时!自己哄着高二的小时申请常青藤名校后,就从附中离职了,也是稀奇。
曹思慧眨眨眼,在楼盘旁边晃荡。
后来时清嘉特意花钱买下来那套一室一厅的小居室,作为备用房源。
但那个小窝不仅小,而且离公司也远,保镖和车都不好进去。如果时清嘉住在那里,要么选择共享单车、轻便小电驴之类的低碳方式上班,要么就得挤着地铁来上班。
所以,当时清嘉在公司里说想买新房子时,身为曹氏房地产的独苗千金,曹思慧义(主)不(动)容(请)辞(缨),挤掉摩拳擦掌的文澜,得到周末同上司看房子的机会。
曹思慧托腮叹口气,虽然完全没有继承家业的想法,但能卖出一套房子给小时,爸爸应该会开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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