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斌和崔喜成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吵了起来,崔喜成急躁地嚷道:“为什么,为什么呀,咱们不就是为着他们来的吗?现在猎物就在眼前,肥肉到了嘴边,怎么连动都不敢动了?”
廖斌说:“你小点声。我问你,上峰给我们的命令是什么?就是简单地打死他们了事吗?这是下下策。上峰是让咱们拿到他们装甲兵的培训计划,你光是打死他们,就是回到了台湾也算是两手空空。”
崔喜成不耐烦地说:“上峰,上峰,你一口一个上峰。他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是什么命令,咱们就得豁出去给他们干,真是把咱们视如草芥,咱这小命也太不值钱了。再说,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开几枪的事,就可能拿到你说的那个计划了。”
廖斌说:“我看你怨气太大,所以不能让你的头脑冷静下来……”
崔喜成打断他说:“我没法冷静。他们当官的天天能享受天伦之乐,我呢?从大陆退到台湾,有家不能回,有爹娘见不着,现在更是有媳妇不能娶,凭什么我们就那么贱,凭什么我们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廖斌说:“我这么给你讲道理,你怎么就听不明白,还越来越不冷静。你这么下去可真是危险了。你真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把那个重要人物解决了,你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崔喜成说:“我就是觉得运气来了。当时他们一个年轻的的苏联人已经出去了,那个人一看就是那个重要人物的警卫,他一走,屋里肯定就只有那一男一女和那个老家伙了,都是好对付的,我的快枪把他们撂倒以后,想要什么还不由着咱们拿。”
廖斌问:“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在你走近苏联人住的那间房门时,不远处有一间房子忽然开了一道门缝,而且正是朝着你的方向,那个开门的人开了门却没有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崔喜成立时怔住,他确实没有看到有人开了门缝在监视自己。
廖斌接着说:“你能保证那开门的人不是中共的人,你能知道那里有几个枪口在对着你?很可能你还没靠近人家的房门,你身上就成筛子眼了。你这不是引火烧身,自寻死路吗?”
崔喜成不相信地说:“怎么会,他们这么快就发现我们了?”
廖斌说:“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我们不得不防。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起码凭着一些蛛丝马迹在向我们迫近,危险正在来临。”
崔喜成颓然坐下,嘟囔着说:“瞧你说的,事情有那么悬吗?”
廖斌见他情绪稳定了下来,便不再理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纸团,便从兜里掏出展开来看,这一看,这位一向沉稳冷静的老特工立时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热血上涌,心脏也加速跳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的是:
今天下午2:30至北京的火车,6车厢,16号和17 号。
这显然是告诉他们,苏联一行人准备乘坐这趟火车去北京,连车厢和座位号码都说得清清楚楚。
廖斌毫不怀疑这是自己人送来的纸条,更相信自己已经与隐藏在苏联人内部的同仁联系上了,否则怎么会传来这么及时准确的消息?廖斌在接受任务的时候就被告之,此次行动将有打进苏方的中情局谍报人员与他们联系,并配合行动。当他看见你手里拿着邓尼金所著的《Историявнутреннихбеспорядковв россии》(俄国内乱史)时,对方就会想办法前来接头。因此在餐厅用餐时,廖斌故意亮出那本书《Историявнутреннихбеспорядковв россии》,现在对方显然已经是看到了他们接头的信物,因此才把这个纸团给了他。
廖斌先是一阵惊喜,有了这样的援军,大大增添了他完成此次任务的信心。但是多疑的性格又很快使他惴惴不安起来,心想,既然如此,这位同仁为什么不露面?而且他又是怎么把纸团扔过来的?廖斌仔细地回忆在餐厅的经过,当时,不断地有前来用餐和用完餐的客人从他座位旁的过道走来走去,其中也有他一直注意的那一对苏联女人和中国男人,后来又有几个穿着白制服的服务人员在附近收拾盘碗和桌椅,除此再没有什么引起他注意的人。
始终存有戒备心理的廖斌拿着这个纸条既高兴又一直狐疑不定。他很倾向于纸条是自己人送来的看法,这样他们就可以顺利地据此实施下一步的行动。但是在几个问题还没弄明白的情况下就贸然行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万一它是对方放过来的钓饵,那可就让人家牵住鼻子,走上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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