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娘子道:“这事我也有所耳闻,三公子许是不想意柔姑娘难过,才买了裙子回来哄她,你也放宽心吧,你吃沈府的米长大的,又在勤书阁待了好些年,那里是她能比的”
“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三公子是为她奔波,你不知道,那丫头平日里装作乖巧懂事的样子,哄得旁人服服帖帖,我就是看不惯她这般装模作样。”
“还有小公子,他也不记着从小是谁把屎把尿把他带大,我劝他完成夫子的作业再玩,有错吗?他倒嫌我啰嗦了,一门心思只缠着那狐媚子,有什么事儿都先跟她说去!”
三人见她癫狂之状,大气不敢出,裘珠哭得气竭,喝水喘了口气,又踹了一脚弟弟,“我烦死她了,哪来的破烂货,非要到咱们沈府招人嫌。上次叫她扫院门,没扫两下竟说自己头晕,抛个媚眼让寿子帮她扫了,自己倒进屋里躲懒去。伺候过公主,伺候过公主怎么了,她把自己当公主了要旁人都供着她?”
方达缩了缩脑袋,“姐,我觉得桃枝姑娘怎么着,也没你说得那样不堪吧……”
方娘子问:“方达,你姐说得可是真的?三公子对那女子特别上心?”
方达回道:“倒也没有吧,上个月桃枝姑娘刚来那会儿,三公子怕她在沈府住不惯,多念叨了两句她的名字,常往大公子的勤书阁里去。最近并没有啊,已经半个月没去过勤书阁了。”
裘珠驳斥:“那你说说昨日是怎么回事?还没开始罚她呢,三公子倒寻了一件新的香罗丝屁颠屁颠跑过来,也不看看她那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她会领三公子的情么?娘,你一定要跟老夫人禀明,三公子是被她迷了心智,卖出府去也好,放到田庄里去也好,总之不能叫她再待在咱们沈府了。”
“姐你这……很不讲道理了,不会是嫉妒桃枝姑娘比你长得美,比你会为人处事吧。你分明把自个儿当成大公子院里的半个主人,不服桃枝姑娘抢了你风头……”裘珠双眼冒着丛丛怒火,方达怂了,声音渐低:“你怎么越来越偏激了……”
裘珠气得摔了个杯子,“好啊,你走!去找她当你姐去,我不配!”
方达不敢再说话,裘珠脾气火爆,往常也有不如愿朝爹娘撒泼的时候,方围也懒得管她,晾一会儿气自然会消了,只有方娘子呵斥方达:“傻小子,没看见你姐正气头上,也不会先顺着你姐说两句好话。”
“裘珠,此事让老娘出马,定叫她不再碍你的眼。”
晚膳后方娘子到老爷夫人住的甘露阁侍奉。院中两张躺椅几盘瓜果,老爷和夫人正在进行每日节目——并头而坐携手赏月。
其实是沈老爷一厢情愿拉着夫人的手不放,夫人几次想抽回手不得,满面嫌弃。
方娘子上前换热茶,压抑着嘴角笑意,壶盖与壶身轻轻碰撞,发出轻轻的“砰”声,沈夫人看过去,霎时收回了手,双手优雅交叠在小腹前,轻斥道:“都怪你,让绿云看了笑话。”
“笑话便笑话,咱们两口子,在自己院里,拉个手怎么了?”沈老爷辩驳,捻捻手指觉得手中空空,侧身举起热茶。
“老爷夫人这是恩爱呢,数十年如一日,我可羡慕得很,哪里敢笑话呢?”方娘子放了茶盏,坐到沈夫人身后为她扇风,“不像我们家方围,干活回家倒头便睡,呼噜声震天,我巴不得他跟我说些体几话,快二十年了也没等到。”
说着说着,她想起什么,感触道:“我跟着老夫人嫁到沈家时不过十岁,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记得老夫人少女时便说过,‘不求嫁与高门显达,只求觅得一心良人’,遇到老爷,也算是偿了夙愿。”
沈夫人摇头轻笑,“少女时胡言罢了,日子好过难过,还不是一样过着,”沈老爷边沏茶边瞪她,让她好好说话,她似二八少女般俏皮笑道:“多瞪瞪,再老眯着眼睛,你眼角那堆鱼尾纹就更不能看了。”
“其实夫君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虽然这么大年纪了,还像老三一样时时犯蠢,但你能让我事事舒心,这一点,数十年来从未改变。”见夫君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沈夫人适时软语安慰,话锋一转对方娘子道:“方围是沈公收养在府里的,人品我们都知道,嘴上笨了些,心里定是一等一顾家的。”
“夫人说的是,方围做的不孬,我这一辈子虽比不得夫人,横竖也算好命了……只是我家裘珠,年岁大了,又眼高于顶的,说亲的踏破了门槛,她一个也看不上。”方娘子摇扇的手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她小时候,二公子一刻离不了我,我便忽视了她许多,养成她这要强的性子,许多原是不该她做的,全然揽下,有什么难处,也不肯张嘴跟爹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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