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姜健仁算是陈竹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

“陈竹,这次小考后面的大题,你的解题思路和我的不一样。”姜健仁也带着些轴劲儿,开门见山,也不管一旁那堆体育生的虎视眈眈。

他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不偏不倚地挡在方旭跟前,“走,自习室。”

陈竹这才挣开方旭的手,“抱歉,我得刷题去了。”

“扫兴。”方旭当然是对着姜健仁说的,他不满地瞥了一眼忽然冒出来的人,又看着陈竹,“大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改天,看情况。”陈竹敷衍了几句,心里都是试卷最后那道大题。

看着姜健仁跟陈竹肩并肩离开,方旭将篮球往地上一砸,“艹!”

“方旭,烧烤还吃不吃啊?”

“不吃。”方旭将书包甩在肩上,“老子回家做作业去!”谁还不是个学霸啊。

姜健仁掏出钥匙,打开自习室的门。自习室的钥匙只有全年级前十的学生才有,这是学校专门给学霸们准备的复习地点。

不过陈竹很少过来,这种特殊待遇他并不喜欢。比起落针可闻的自习室,他还是喜欢在闹哄哄的教室里刷题。

陈竹放下书包,从试卷夹里按照日期找出了小考的数学试卷。

“我简化了一个步骤,不过思路确实没有你的这么流畅。”姜健仁对这陈竹的试卷仔细看了一遍。

两人讨论着题目的难易程度,等陈竹将一张试卷都过了一遍后,他才发觉,外头的天都擦黑了。

陈竹收拾好书包,跟姜健仁一起走出了自习室。

他跟姜健仁相处了三年,虽说是朋友,但也止步于讨论学习。

学习以外的东西,两人甚少谈起。

一来姜健仁是个典型的做题机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刷题人;二来,陈竹也不习惯跟人聊自己的事儿。

他们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天生合拍,彼此相处都不会令对方尴尬。

“这次的重点都是立体几何,我估计下次的大题——”

姜健仁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远光灯直直照在眼皮上。

他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听见身边的陈竹顿住了脚步。

车门被人重重关上,碰地一声。徐兰庭高挑的身影背光而立,他生得眉眼深邃,不笑的时候,眉头压得低,轻轻一扫就能让人感到压迫感。

“谁啊?”姜健仁不满地眯着眼睛,“有没有公德心?”

“抱歉,小同学。”徐兰庭缓缓走近,模样斯文得体,眼底的神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轻轻扫了姜健仁一眼,“我来接陈竹回家。”徐兰庭不远不近地站着,身上带着宴会后独有的酒香。

细腻的气味,不着痕迹地包围着陈竹,让他无处可逃。

“阿竹,”徐兰庭揽过陈竹的肩膀,亲昵地唤他,“走吧。”

他用着只有在床上才会用的称呼,狡猾得如同一只狐狸,隐秘地勾引着陈竹。

姜健仁:“你是他哥哥吗?”

徐兰庭勾唇一笑,“嗯。特别亲的,哥哥。”他一字一句,将‘哥哥’二字轻轻含在嘴里,尾音意味深长。

上车后,徐兰庭捏着陈竹的下巴,指腹轻轻蹭了蹭陈竹细腻的肌肤。

“跟同学玩儿得开心么。”他只口不提那天的不欢而散,像是从未有过隔阂般,做着亲昵的举动。

陈竹偏过脸,“嗯。”末了,他补充一句,“送我回家,我要写题。”

“这样啊。”徐兰庭挑眉,将下巴搁在陈竹肩上,微微抬眼,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着他,“这么忙啊。”

不得不说,徐兰庭的的确确是上天的宠儿,或许老天创造这个男人的时候,就打定了要他将众人都踩在脚底的心思。

徐兰庭的奶奶是个俄罗斯女人,所以,徐兰庭眉骨带着西方人的高挺,眼眸深邃,瞳仁浅,鼻梁挺。

唇薄,且颜色浅——天生一副凉薄相。

不过,徐兰庭的脸型是东方人独有的温柔轮廓。至少,他笑起来,眉眼低垂时,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陈竹,”徐兰庭抱着陈竹的腰,淳淳善诱,“能陪我一小会儿么。”

不可否认,徐兰庭有着超凡寻常的情智,尤其善于洞察人心。

他巧妙地避开了陈竹所有的尖刺,一下下,撩拨着陈竹柔软的内心。

“随你。”陈竹闭上眼,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一路上,徐兰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陈竹听得出来,徐兰庭试探着,想跟他和好。

还有,徐兰庭似乎在旁敲侧击,打探姜健仁的信息。

陈竹没心思跟他兜来兜去,“姜健仁是我朋友,你放心,我不会到处乱搞。”

他意有所指,徐兰庭却不气恼,反而淡淡一笑。

“陈竹,我说过,咱俩在一块虽然是玩儿,但越界的事儿,我不会做。”

确实,徐兰庭虽然花花肠子多,但,跟陈竹在一块儿,他并未违背专一的底线。

陈竹心里莫名一刺,玩儿...

对啊,他们确实从一开始就说好了,玩玩儿么,何必当真。

他陈竹怎么配当徐兰庭正儿八经的恋人,更不会是徐兰庭这种富豪的最终归宿。

说得好听些,陈竹是徐兰庭短暂的栖息之地,说难听点儿。

不过一个备胎。

陈竹睁开眼,望着窗外的夜色,“当然。你要是踩线乱搞,那还有什么玩儿下去的必要?”

他陈竹,也不会贱到那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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