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选秀那一日,葛萝一大早被锍埝拉起来,不过给她梳妆打扮的,不是她,而是鸿运侯亲自挑选的府里最精于此道的婢女。
本该是一家当家主母主持此事,但沐清不在,赵氏成了那样,不能见人,冯老夫人这几日犯了迷糊,见到葛萝就拉着她唤清儿,所以,鸿运侯让葛梦前来盯着。
葛萝脸圆,五官精致,皮肤细白滑嫩,不施粉黛而颜色自成,不需描眉便亲和明媚,与葛梦的明艳美是不同的。
她生得娇.小,妆成后乍一眼看去,仿佛是神佛膝下钟爱的毓秀童子。
葛萝瞧着镜中的自己,见多了自己这辈子水中的倒影,唯一的感触便是与上辈子容颜相差颇大。每一次看到这张脸,就好似在提醒她,新的人生已然开启,过往一切不是是一场知疼知伤的红尘梦幻。
葛梦则呆了,盯着葛萝,两行清泪流下,不自知,也不能自抑,直到被婢女提醒,才反应过来,匆匆擦去面上的泪,冷着眼道:“我巴不得你落选,让父亲后悔他的选择,但是父亲对你寄予了极高的希望,不能出差错。”
她顿了顿,似是觉得自己语气太轻,又用更恶劣的语气道:“你在家中和花会上惹惹事就算了,若是在选秀时惹出祸事来,祸及家人,到时父亲都自身难保,救不了你。我还得受你连累,一起死!”
葛萝平静地瞧着她。
虽然听她说了这么多针对的话,能感觉到她的不满,却没感觉到敌意。
她有些吃惊,朝葛梦福了福身,将猫头往袖子里藏了藏。
小花狸回来之后,再没有与她同室而眠的待遇了,平日便比以往更要黏她。
这一回她才更好衣,便感觉到袖袋发沉。
它的尾巴紧紧缠着她的手腕,爪子扣着她的袖子,竟铁了心地要和她入宫去。
在她从葛梦身边走过时,后者突然出声叫住她,“葛萝。”
葛梦呼吸微重,似有些难以启齿,鼓足了勇气,才问道:“我娘的事,是你做的吗?”
“什么事?”葛萝诧异地转身看向她。
她生得高佻,葛萝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眼睛,过了片刻,才恍惚想起曾听昂呜说起的消息,“我与赵姨娘,只在那顿晚饭上见过。人受其果,必是自召。不妨想想,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葛梦止了话题,“没什么了。你走吧。”
她目送着葛萝离去,心里不断回想着“人受其果,必是自召”八个字。
她虽是赵氏所生,其实是养在沐清膝下的,从如何激发灵力,如何运用灵力,到如何实战,如何修炼……
赵氏以为自己做得完美,其实她知道,当时不是沐清要养她,而是赵氏为了人沐清那里得好处,而把她推给沐清的。
她与赵氏,并没有外人以为的亲厚。
她想要问问是不是赵氏欺负了葛萝,所以沐清出手把给赵氏的好处收回去了,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沐清,那个她曾经叫了六年母亲的人,在葛萝出生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不喜葛萝。
从葛萝出生时就不喜。甚至于怨恨。
她还想问沐清是不是就在他们身边,一直在守护着葛萝,护着她在雁荡山上活成仙女。最后也没有勇气问出来,她害怕得到她不想听到的答案,她也发现,不论是哪个答案,都是她不想听到的。
她烦躁起来,抽了鞭子往演武场走。眼看就要到演武场了,她却突然转身,朝外走去,“去告诉六皇子,一刻钟之内滚我面前来,不然,就别想再有机会。”
好几位皇子都对她表露过意思,但她从没有给过正面的答复。
慢慢的,几位皇子府中进的人越来越多,她就更不会给答复了。
不知道谁会成为未来的国君,万一押错了宝,还要在后院受与人共事一夫的气。
只有这位六皇子,后院中还是干干净净。
她给一刻钟的时间,其实等她走到府门外时,六皇子已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带我进宫年选秀。”她不等六皇子平复呼吸,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长公主别庄上的事让她失了入宫的资格,如今她想要入宫,需要人带,不然,她也想不到这位皇子。
选秀场比葛萝以为的还要热闹,参选的秀女也比她以为的要多得多。
她看着攒动的人群,茫茫然不知所措,将满心的注意力都放到护好袖中的猫上,才没那么慌张。
听到传召声,她等众人都走了,才跟在最后,低垂着头,不紧不慢地跟着。
不远处瞧着的葛梦气得磨牙,“瞧她那副缩头鹌鹑的模样,怎么在我们面前那么张扬,到了别人面前就怂成这样?我们欠她的不成?!”
六皇子理了理衣裳,闻言朝秀女队伍看了一眼,只看到最后的衣摆闪入门内,并没有瞧见缩头鹌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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