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视线绕过裴郁卿,偏头对温庭之道, “温大人,随我去湖上亭瞧瞧?”
温庭之明白她的意思,颔首道,“殿下请。”
他们离开,给两个人留下单独的空间。
裴郁卿看着秦书的背影,目色深晦。她方才看他的眼神,意味不明,惋惜怜怜。
现在又拉着温大人离开……
莫不是知道了他和叶檀的关系?
他知道她查他查的清楚,可叶檀绝非她所能查到的。
但……
“兄长,恭贺乔迁。”
叶檀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当下,裴郁卿神色缓了缓,看着她嗓音温沉道,“你可还好?”
叶檀微微扬唇,“很好,我听闻陛下有意令兄长尚公主,改为来得及恭喜就收到了乔居拜贴,正好一并同喜了。”
裴郁卿携了纹笑意,眉宇轻敛,“殿下并不愿嫁我。”
对于叶檀,他并无什么可隐瞒的。
叶檀闻言虽有些意外,却又理解道,“令珩公主非一般女子,若非如此,又怎能配得上兄长?”
裴郁卿晃了晃神,他此前只顾着她的身份,并未在意其他。只知她性情率直单纯,即便是为了利用她的身世背景,娶了她之后必定也会好生待她。
他也未曾去了解过她。
“叶檀,世子待你可好?”
“好。”叶檀知他介怀,他太重情谊,便容易把自己困的太紧。
“我一切都好。世子待我关怀呵护,我并不受委屈。当年家族遭变,陛下为扶持叶氏,下旨赐婚。叶裴两家只能解除婚约,我身不由己嫁给太子。”
那时候的裴郁卿身居七品官位,尚是谁也护不住的时候。所以他会自责欠疚,因为那一纸婚约,他会有自己的担当和责任。
说到底,他的心结并不是叶檀,而是那时候对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的自己。
“兄长,不要被当初的婚约我的‘身不由己’变成你卸不下的负担。叶裴两家是太子眼中钉,可如今你成了裴上卿,权倾朝野。而我这个世子妃,结局也是好的不是吗?”
她说的话字句潺潺入耳,裴郁卿眸华晕散,半晌,低眉笑道,“如今,我倒是没有你通透了。”
叶檀也笑,“兄长最是聪明,只不过情深义重之过,自己反倒困顿沼泽,怎么也看不清了。”
她的话分明没什么特别所指,可偏他心口蓦然如弦音波及,豁然阔朗一般,纵使他自己也不知恍然了什么。
*
湖上亭四面环水,风徐阵阵,吹漾涟漪。
秦书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瞬,睁眼笑意浮现。她上辈子最爱来这里,独自一人喝酒也好,睡觉也罢,再熟悉不过这里一年四季的景色。
现在重新回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连空气也变得清新了些。
温庭之看着她,不禁弯唇道,“殿下好像很喜欢这里。”
“是啊,这里最适合酩酊大醉,然后沉睡过去,躺到第二天明。”秦书笑着偏头看他,面对温庭之,不管是二十几岁的他还是四十几岁,她始终都能不自觉地卸下心防。
少女笑意明滟,恍若初春而至,眸若星辰,璀璨晃眼。水上常拂微风,她鬓发稍乱,温庭之目色温朗,抬手替她敛至耳后。
秦书轻眨了眨眼,侧目看了眼他好看的手。
温庭之看着她的眼睛恍惚回神,并无惶措,收回手自然地敛眉,从容道,“殿下恕罪,微臣失礼。”
秦书失神地看着他邃深的眉眼,耳畔恍然萦绕那个冬夜,他抱着她低声说:殿下,微臣得罪。
他替她撩发的动作仿佛刻在骨子里一般,那样自然,她甚至觉得他就是那个伴她半辈子的温郎。
便如他所说,他们之前的感情,早已不是爱之一字所能言尽。
秦书眼睛蓦然热了一瞬,轻声唤道,“温郎......”
温庭之睫羽似颤了颤,又恍惚如常。
他抬眼,眸如以往,波澜不惊。
秦书撞进他眼里,才终于收回视线,懊恼地蹙眉闭了闭眼。
真是疯了,上辈子的庭之在那个世界活得好好的,眼前这个是温大人,哪里会是温郎......
她们如今的关系并不深,这么叫他,该让他怎么想......
秦书看着远处的青山,不自在地转移话题, “咳,温...温大人,你看对面的山,真好看。”
温庭之看了她一会儿,秦书只觉耳根泛热。
他干嘛不回答她,盯着她瞧做什么!
若换成上一世的庭之,她早就转头看回去,然后不客气地嗔他:看什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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