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君瞅瞅沈银河欲言又止。
终于还是忍不住:“你真的是本次考核的第一?”
沈银河撑着剑,大口喘气道:“呼对啊,青尚真人都承认了。”
他那是不得不承认,上元君在心中暗道否则玉琼真人定会揭发他与白家谋划的骗局。
方才他与沈银河对战了四局这四局完全只是他单方面的攻击沈银河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站起来,”他举起树枝“这是最后一局。”
沈银河抹了把汗,扶着酸痛的四肢站起系统担忧道:“宿主,你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怪不得感觉有些黏糊糊的沈银河摸了把手臂后侧被玉琼真人包扎好的伤口似乎重新迸裂鲜血浸湿了衣裳。
“把这一局比完,”她告诉系统,“比完再去包扎。”
她原以为有初级剑法傍身,加上这几个月的训练就算上元君再怎么厉害她好歹能有还手的余地,可不要说进攻了她甚至连上元君的衣袖都摸不到。
如此弱小的实力,她能打败有杰克苏光环加身的男主吗?!
沈银河用力咬着牙也学着上元君的模样端正将剑举起:“师父这一局请多赐教!”
上元君眼睛微睁哦?倒是挺有气势。
这句话落地,沈银河便朝他攻去,她的速度在上元君眼里实在不值为提轻松化解她的攻击后,树枝朝她的肩侧压下,想逼沈银河放剑。
可这一压,却没压下去。
上元君一怔,继而反应过来:“用天地灵力做屏障吗?”
倒是有趣,他打听过沈银河,据说她只是个废灵根,天生就无法吸收天地灵力化为己用,没想到她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妙招。
一方面佩服她的心思,一方面又暗自吃惊,许多刚入门的修士连吸收天地灵力都极为生疏,没想到她还能把其用作武器,足以看出沈银河对驾驭灵力的精确掌握度,这样好的一个苗子,不能使用灵力着实有些可惜。
“师父,你在看哪里?”
沈银河的声音拉回上元君的思绪,他四下一看,竟没找到她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忽然从背后袭来的风声。
上元君不愧是曾经的剑修第一,仅在一个转念间便迅速反应过来,侧头躲过沈银河的袭击,反手一刺,“咣当!”沈银河的铁剑落地。
身后传来沈银河错愕的声音:“啊?”
上元君回过头,她正一脸挫败地望着空空两手:“我输了。”居然连输五局都没能碰到上元君。
系统在耳边数落:“宿主你怎么回事?!都五局了唉!”
沈银河忍不住道:“我又没有学过剑法!而且你们给的金手指就一个初级剑法,对上人家剑圣肯定打不过!”
上元君道:“这话倒是不假。”
沈银河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忙捂住嘴,脸上浮起尴尬的表情:“师父”
怎么办,她太菜了,看上元君一脸沉色,该不会反悔了吧?
“剑法稚嫩,反应迟钝,就连握剑的手势也不正确,”上元君点评道,“在凡人中估计也只是三流水平。”
沈银河:“”好痛啊好痛啊别再打了!
“不过,”上元君忽又话锋一转,“还算是个可塑之才。”
沈银河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上元君道:“我看过你在紫萝镇发出的那一击,是模仿了玄清的惊鸿剑法吧?”
提起此事,沈银河有些不好意思:“是的。”但她那次好像是小宇宙爆发,后面想再试着使出来却做不到了。
上元君说:“那一剑看着声势浩大,其实只是模仿了惊鸿剑法的皮毛,如果换做玄清自己来发,那花魔哪还能留下全尸。”
他接连打击沈银河,系统坐不住了:“哪有这种师父!老是贬低徒弟很好玩吗?!”
沈银河有些沮丧:“唉,我可能要被他婉拒了。”
“别那么消沉,”上元君却是看出了沈银河的心思,“虽说招式稚嫩了点,但已经做得很好了,毕竟那个天灵根的宋星辞不就什么都没能做,不是吗?”
他捡起地上的铁剑,递给沈银河。
沈银河怔怔看着他。
“说的没错!”她一下激动起来,“宋星辞那个辣鸡!还说什么天灵根天下第一,结果连我都打不过,哈哈哈!”
上元君:“”这好像不是他的原话。
他摁了下沈银河的脑袋:“随我来。”
沈银河忙快步跟上上元君,两人沿着无极剑峰的山路往上走,一路上沈银河都没看见什么弟子,不由好奇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吗?”
上元君点头:“只有你我二人。”
沈银河若有所思地盯着路旁的路牌,由于无人打理,上面的字样早被青苔覆盖,忽然说了一句:“那不会觉得孤单吗?”
上元君的脚步一停。
他看向沈银河,后者却摇了摇头,轻快道:“没事,师父我们继续走吧!”
她往前走了几步,却不见上元君跟上,不由疑惑回头:“师父?不走么?”
“沈星漱!不走吗?”
一道欢快的女声忽然闯入上元君的脑海,他倏然抬头,无视掉沈银河吃惊的目光道:“你刚有听到什么吗?”
“唉?”沈银河犹豫道,“没有啊。”
再一次环顾四周,周围除了茂密的树林外不见他人,上元君垂下目光,嘴角噙起一丝苦笑:“是啊怎么会有其他人,我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过小,沈银河没有听清:“师父说什么?”
“走吧,”上元君又忽然抬头,“时候不早了,还需给你腾出一间房。”
说完,他拔腿便走,沈银河慌忙跟上:“是!”
无极剑锋山路漫漫,待两人攀至山顶,也已至黄昏,上元君指着一间小四合院道:“从今起这里便是你的住所。”
他原以为沈银河会抱怨简陋的房屋,但后者只是四下瞅了瞅,轻快道:“那我该住哪个房间?”
上元君的表情有些诧异,但随即回答:“西厢房。”
西厢房啊,不知道半夜会不会有张生前来幽会,沈银河一边想着,点头道:“那我先去收拾一下。”
可是没过多久,她又一脸诧异地退出房间:“师父,西厢房不是住着人吗?”
那屋子明显像是别人的房间,内部布置得清雅别致入门便是一套梨木雕花的家具,左侧的檀木桌上架着一面菱花铜镜,一侧则是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
再往里走几步,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碎帘,便可看见一张四柱架子床,周围笼上淡紫色的轻纱,隐隐还有甜香飘来,让人心旷神怡。
沈银河心里默想,如果说这是上元君道侣的房间,依这屋子的摆设,他未免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她早和系统打听过,上元君今年差不多有两百余岁!
上元君的身形微不可见地一顿,才道:“你若是不喜,可以把那些东西都撤下去。”
沈银河倒是无所谓,摆摆手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家当,放在那里也挺好。”
闻言,上元君沉默两秒,又问她:“你当真没有亲人在世?”
他怎么总是纠结这个?沈银河奇怪道:“是啊,如果有亲人的话,他们就不会放任我一个人住在三生界嘛。”
上元君听了这话,又陷入沉思。
“你等下,”他忽然吩咐她站在原地,转身进入里间,须臾拿出一件小物件放入沈银河的手里,“这个给你。”
独属于玉器的柔和质地流入手心,沈银河低头一看,是一只翡翠平安扣,式样比较简洁,上面什么也没雕刻,小小一只放在手心里,圆润的弧边贴着肌肤,透出丝丝凉意。
她惊异看向上元君:“把这个给我吗?”
“留着也是积灰,”上元君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似乎有些懊恼,伸手想要拿回来,“算了,还给我罢。”
沈银河连忙后退:“不不不!多谢师父!”
看她死死篡住平安扣的模样,大概是要不回来了,上元君只好道:“那就放在你那里。”
沈银河自是乐得开心,眉眼弯弯把平安扣贴身挂在脖颈上,一抬头发现上元君还站在原地:“师父还有什么事吗”
上元君才回过神,掩饰地移开视线:“你起步比别人太晚,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赶上其他人。”
这一点沈银河早有心理准备,用力点头:“好。”
上元君又道:“从明日起卯初起床去后院,我会教你习剑。”
沈银河:“好。”
“基础练习做完后开始对局,”上元君说,“输一局便没有饭吃。”
沈银河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好。”
照理引气入体后修士该进入辟谷阶段,但为减轻练气弟子的负担,九霄宗特意设立了一间食堂,让还不能熟练辟谷的弟子用饭。
上元君像是没注意到沈银河的哭丧脸,手指点在她肩上,轻轻一推:“去睡吧,明早别忘了起来,”顿了顿,“若是迟到的话,罚跑三圈。”
沈银河:瑟瑟发抖p。
那一日,她终于又回忆起了高中时代被教导主任体罚支配的恐惧。
好不容易应付完上元君,她身心俱疲地回到西厢房,刚想合上门,忽然停住:“感觉有点不对劲。”
系统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镜子好像被挪过位置,”沈银河指着桌上的铜镜道,“刚刚它在梳妆盒的左边。”
可是现在却又到了梳妆盒的右边,沈银河百思不得其解,系统早就困了,嚷嚷道:“别管那么多了,快睡觉吧!”
她想想也是,转身关上门:“真烦,明天还要早起。”
沈银河走到床边,她懒得弯腰,随意蹬掉长靴,不料用力过猛,一只被踢到墙上,“吧唧”落到地面,只好站起身去捡。
没想到刚拎起靴子,面前忽然多出一片雪白的衣摆。
鼻尖传入泠泠冷香,一道清冽如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沈银河?”
沈银河愣愣抬起头。
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低下头,他长相清冷,五官像是用晶莹剔透的冰雕刻出来般,透着凛冽气息。
见沈银河不说话,他干脆微微弯下腰,那双含着星河的眼眸与她平视:“你”
“你你你”看清他的面容,沈银河倒抽一口冷气,好不容易才把舌头撸平,“玄清仙尊?!”
站前面前的男子眉目如画,轮廓清隽,如丝长发顺着雪白的颈落下,不正是玄清仙尊吗?!
玄清仙尊微点头,清声道:“听朔方说”
“妈啊!”
“啪!”
叮咚如泉的声音止住了,玄清仙尊低下头,眼神阴晴不定地看向沈银河:“你”
在他姣好的面孔上,赫然躺着一道黑漆漆的鞋底印。
“我替您擦一下吧?”
沈银河两手规规矩矩地并拢置于膝上,屁股只挨了半边椅子,不时瞄瞄面前的玄清仙尊,又心虚挪开。
玄清仙尊神情冷峻,端坐于对面,同样的坐姿,却比沈银河更加端庄凌然,如秀骨青松,淡淡道了一句:“无碍。”
仙尊可能不知道自己脸上还顶着她的一枚鞋印,沈银河想着,默默递给玄清一面镜子,后者视线在镜面上停留几秒,顿了顿,转过头:“抱歉,失礼了。”
趁他回头,沈银河小心翼翼将那只始作俑者的靴子踢到床底下:“没事没事。”
也不知仙尊用了什么法子,只见他雪袖一挥,再看脸上已没了那黑漆漆的脏印,可人也不说话,两只幽深的眼直直盯着沈银河,把她看得心底发毛,只能强笑开口:“这么晚了,仙尊寻我有什么事吗?”
玄清还未开口,系统先惊叫出声:“宿主!他不会是为了魔气一事过来吧?”
沈银河一惊,不由回想起紫萝镇仙尊面对她挥出的果断凌厉的一剑,差点没一个战术后仰倒下去。
“咳仙尊!”她下意识一把抓住玄清的手,“晚辈已被上元君收入门中了!”
玄清一愣:“上元君?”
沈银河:傻了吧?我上头有人!
怎料玄清仙尊神情松动,居然微微露出一抹笑意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那一笑,当真如同玉花绽放,落霞翩飞,真是衬得日月都失去了颜色。
沈银河下意识摸了把鼻子,幸好没有鼻血流出,尴尬道:“晚辈谢过仙尊。”难道他不是为了魔气一事而来?
果然听玄清仙尊下一句道:“听闻上元君回山,特意前来拜访,看着西厢房灯火尚亮,还以为上元君在此,不想居然走错了房间,”他微微对沈银河颔首,“抱歉让你受惊了。”
沈银河忙摆手:“没事,倒是晚辈不好,把仙尊错认成贼子,还”不小心拿了靴子甩您大嘴巴子。
她及时把后半句话咽下去,装作好奇道:“仙尊与师父相识吗?”
玄清点头道:“上元君与掌门师出同门,过去常指点我,承其恩情我的剑艺才能有今日造诣。”
话说完,又是一片寂静,玄清仙尊还是一副泰山崩坏我自佁然不动的模样,可沈银河不习惯与他呆在一屋,早已尴尬地脚趾都要抠出一座黑仙堡了,狠了狠心,开口道:“仙尊若是无事”
“你”
两人居然同时开口,沈银河眼睛一亮,抢先道:“仙尊请讲!”
玄清仙尊一顿,面上飞快闪过一抹情绪,才道:“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伤势?”沈银河道,“多亏朔方师兄和玉琼真人,现在已经好多啦。”
对面的人沉默了会,突然道:“是我吩咐朔方请真人替你疗伤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沈银河眨眨眼,从善如流道:“那银河也谢过仙尊。”
说完,两人又是一番相对无言,沈银河为掩饰尴尬,抬手摸了下鼻子,不料这个动作却勾起仙尊的注意力:“你的手臂怎么了?”
沈银河下意识抬起手,右臂后侧一片软乎乎的湿意,才想起之前与上元君比试导致伤口不慎撕裂了,不在意道:“好像伤口裂开了,没关系”
“把手给我。”
“啊?”沈银河一愣,仙尊却已牵过她的手臂,轻念一句:“失礼了。”
空中银光闪过,沈银河的袖子被整齐划开,露出流血的伤口,仙尊看了几秒,指尖荧光亮起竟是亲自为沈银河施展治愈术!
沈银河差点一个土下座跪下去:“仙尊!这点小伤不劳烦您亲自”
“好了,”却听玄清道,“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碍。”
她忙看过去,那道泛血的伤口竟已结痂,仙尊甚至帮她清理掉周围的血污,沈银河试着动一下手臂,竟像无伤般运动自如。
她的眼睛一下亮了:“仙尊好生厉害!”
在烛光的倒映下,不知为何仙尊的耳垂显得有些殷红,简短道:“无妨,举手之劳罢了。”
他等沈银河放下衣袖,才道:“方才你想对我说什么?”
沈银河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手臂上,闻言不假思索道:“没啥,就是想说您若是没什么事,要不就先回去吧。”
此话一出,房内几人脸色骤变。
系统在耳边扼腕:“宿主?!”
话说出来沈银河才发现不对,骤然抬头,对面仙尊的表情已经沉了下去。
她颤颤巍巍问系统:“我我刚才说了什么?”
系统恨不得暴打她头:“你说话不能过过脑子?居然给玄清仙尊下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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