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贤宫是当朝继后柳氏的居所,比历朝正宫皇后所居凤仁宫更靠近勤政殿。

原本柳氏进宫便大肆修葺,风头完胜凤仁宫,以致于朝野上下饭后茶余闲谈这才是真正的椒房之宠。

魏皇后离世,楚帝不顾发妻尸骨未寒,一边信了发妻被嫡女克死的流言,将其迁到他看不见的殿宇,一边大肆砸钱重新修缮凤贤宫,迎娶他最宠爱的妃子继任后位。

与此同时,还亲自提笔为柳氏唯一的女儿定下封号永乐,赐名倾颜,给了柳氏母女在大楚最尊荣的地位。

反观魏皇后九死一生也要拼全力生下的楚端静,封号不仅没有永乐公主那样受父皇钦赐,而是单纯取名相称,无疑与庶出的楚端淑待遇一般无二。

宫里的奴才惯会见风使舵和捧高踩低,何况楚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

永乐公主才是大楚最尊贵的嫡公主,至于不受陛下待见的那位,也配被恭恭敬敬唤一声公主吗?

这些年,要不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明里暗里多次劝慰陛下看在太子殿下和魏家满门忠烈的份上,不要过分苛责那位,否则这皇宫哪有她的容身之处?

让她衣食无忧,还有婢女服饰,就连《女戒》《女则》这样的圣贤经典都专门找了云巅学院的女夫子来教授,那位倒好。

非但不认真读书气晕夫子,被皇后娘娘责罚跪足区区三个时辰思过,谁知半柱香不到便晕倒装死,害娘娘内疚许久,哪里有半点能比得上永乐公主的地方!

尤其是凤贤宫服侍的宫人,目睹自家娘娘为端静公主忧切到茶饭不思,甚至在佛像前以自身寿命交换,恳求庇佑端静公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果真是个祸害,难怪生来不被陛下喜欢,克死亲生母亲就算了,现在还要连累为她操碎心的皇后娘娘。

有这样想法的,显然不止一个人。

所以换了宫装、簪了珠钗的许意棠与汀兰一同到了凤贤宫时,朝她行礼的所有下人里面,十有八九都不情不愿。

“公主为何这个点才过来?”没等许意棠挥手示意不用多礼,一位红衣女子朝她福了福身,后退一步侧身作出“请”的动作,“娘娘在正殿等候已久,公主快些进去吧。”

“嗯。”得益于原主的记忆,许意棠认得眼前这位看似低调、实则满眼写着不耐的女子,正是柳皇后跟前的得力宫女甄娴,不动声色挑眉道,“本公主这就去。”

当她还是原来的傻白甜吗?这位柳皇后待她有多尽心尽力,她这位穿书人可清楚得很。

丢下这番话,她像是毫无所觉四周朝她投来的各色眼神,完全没看因“本公主”这个自称黑了脸的甄娴,仪态大方越过她走向正殿。

原著当中这位甄娴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很闲,什么事不问缘由对错,只喜欢第一时间替自家主子跳出来指责,不管被指责对象的身份如何,只管把自家主子摆在最无辜最占理的位置。

比如此前原主在院中罚跪思过一事,旁人根据这么多年对原主的印象,臆测原主晕过去是假装的,只有她清楚原主并不是假装偷懒。

如果没发生这种难以想象、却异常热潮的穿书事件,大抵原主会像小说里那样在大雪天受冻跪足时辰,导致多年腿伤重发,足足疼了她两天两夜没阖眼。

暂且不提身体所受的伤害,就说她引发腿伤这一件事,惹了宫里一片非议。

人言可畏,那些宫人只说端静公主真柔弱,如此一跪倒显得皇后娘娘怎么过分苛责她了,明明永乐公主当初罚跪六个时辰,也没见腰板晃一下。

是端静公主自己不争气,最后平白害得皇后娘娘内疚责罚太重,连续三日在佛像前不吃不喝,才换得这位端静公主痊愈。

宫人本就无条件信从柳皇后,闹了这一出更鄙夷原主了。

之后出席永乐公主置办的赏梅宴,不慎摔倒第一时间竟无人上前查看,倒是受邀赴宴的大唐使臣,秉承为客的君子之道,宛如谪仙降临,把羞愤无助的原主从地上扶起。

这位君子之道的谪仙,正是第一次正式露面的男主傅云泽。

虽说看小说图个乐,尽量不要带脑子,但是这个场景如此狗血,许意棠实在不吐不快。

书里的吃瓜群众都觉得原主太弱太碍眼,觉得永乐公主和柳皇后高贵又善良,就像不染凡尘的九天仙人一样,做什么事都是普度众生的。

局外的读者许意棠,明显能看出这对母女就是茶艺界的登峰造极者好不好?

永远乐此不疲,一副悲天悯人、动不动把原主惹得祸往自己身上揽,让所有人不要怪罪原主。

这种行为的后果,往往让那些自诩正义的吃瓜群众认为原主就会惹是生非,总让无辜之人为她收拾烂摊子,这样的祸害真给大楚皇室丢脸。

原主也是标准的圣母傻白甜,永远觉得自己着实如传闻那般,只会给皇后娘娘和永乐姐姐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心理作用是一件很可怕的存在,一旦关于某方面的怀疑如种子种在心底,那么这个怀疑迟早会虽日常生根发芽,在无形中影响着她的言行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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